普通交好。
尤其是秦家子弟,结交的世家公子都和谢晏的交际圈没什么关系。
此前有旧例,所以不论热络与否,彼此都是习惯的。
对于这位名声干净的侯府世子,只要他不负秦知宜,不招惹莺莺燕燕,话少几句冷淡一些,这都不打紧。
秦家男丁很是包容。
因为人多,回门这日的宴席也是分开的。
男女各坐一厅。
厅堂富丽堂皇,酒菜尽善尽美,秦家的待客之道无可挑剔。
谢晏在外喝酒一向浅尝辄止,但这是他第一次与岳父、妻舅单独用饭。
推杯换盏几轮,酒渐昏神。
隔壁饭厅里传来女子说笑声。
谢晏侧头,通过缂丝薄纱屏风望去,看到人影绰约,女子头戴步摇轻轻摇晃。
其实那说笑声笼统,然而却能从中捕捉到秦知宜的声音。
她大概也喝了酒,正夸今天酿的鹅翅好吃。
笑声如银铃,肆意清脆。
只是,这份欢笑在规矩面前显得短了点。
按礼制,新妇回门当天需在天黑之前返程,因此两家隔得近的,一般只用一顿午膳就回。
因为喝了酒,酒壮人胆,临到走时秦知宜依依不舍,拉着母亲和姐姐的手,哭得两眼泛红。
比出嫁那天情绪还要激动。
谢晏正盯着她这好笑的失态模样看,余光察觉到几道视线聚到他身上。
尽管众人的情绪已经比较收敛了,谢晏仍能从中察觉到不满。
他不知所以,却也没分神去琢磨为何会这样。
秦知宜正哭呢,把一众女眷也惹得垂泪不舍。
谢晏看她这副模样,侧身唤人。
“琼林,让人回去传个话,今日在秦府留一晚。”
语毕,众人皆惊。
秦知宜擦掉泪珠,还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谢晏是重规矩的人,他竟然会让她不按规矩来。
这误解就深了。
谢晏并不是一昧重规矩,不分是非黑白。
回门本是好事,让出嫁的女儿和娘家的亲人团聚,却又要求人早早回归婆家。
谢晏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若是因为婆家不想儿媳在娘家多待,要求人早归,所以才有如此规矩,那这规矩不守也罢。
秦知宜是侯府的儿媳,只要侯府同意,她早归还是晚归就不算坏规矩。
她要是不哭就罢了,人都哭了,还强硬把人带回去,谢晏做不出来这种事。
待谢晏身边的人果真离开,回去送口信了,众人才一一相信,谢晏说的是真的,并不是客套话。
秦知宜转啼为笑,拉住谢晏的袖子。
“夫君,你真是好人。”
谢晏没对她露笑脸,只是淡淡的,任她把他的袖子攥乱了。
秦家上上下下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总归,谢晏此举是体贴着秦知宜的。
刚刚挂泪惜别的场景焕然一新,众人又有说有笑地回到屋里。
秦知宜扭头看去,只觉得天色似乎都亮了几分似的。
午膳分厅而食。
到了晚膳,因为没备菜,郑映澜让厨房准备了锅子。
大冷天的,一家人围在最大的饭桌上吃热腾腾的锅子,最热闹和气不过了。
有了传信留宿的事,谢晏于无形中挽回了一部分好夫君的形象。
秦家女眷看他的目光恢复如常,好像之前的敌意只是人醉酒后的错觉。
汤锅子加热烫酒,吃得人浑身发热,场面热闹得过年似的。
秦知宜脸颊如飞霞,心情愉悦,因为又吃了些酒,看谁都高兴。
听秦母安排谢晏的住处,给他布置客房,她主动提议。
“多余折腾那一趟作甚,姑爷回门不能住妻子的闺房吗?”
秦母看着二女儿,好笑。
可以是可以,只是她听秦知宜今日说的那些话,又见谢晏与自家姑娘确实不亲近,所以想着,给他安排客房最妥当。
既然秦知宜主动要求,谢晏又没有意见,让新婚夫妇住一起,有助培养感情,当然是好。
如此一来,谢晏倒是有幸地进入了自己妻子的婚前闺房。
他走进这处布置得如梦似幻的阁楼,玉屏风、烟云帐,珍珠帘、红檀床,处处奢靡。
一股轻淡又香甜的气味如影随形,不像熏香,也不像精油。
谢晏看了一圈,不知怎的,竟萌生出一个念头。
他那栖迟居,太寡淡了,配不上秦知宜这份爱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