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车辆稳稳地停在了曲家大宅门前。推开车门,曲黎脸上似乎重新带上了笑。没有邀请程南进屋,礼貌而诚恳地道了谢后,女孩安静地转过了身。
站在车旁,看着曲黎的背影,男人的眉皱得很紧。但有些事,终究谁也帮不了。
程南走了,今天他请假的原因家里并不知道,这会儿冯玉还在等他回去。倒不是他刻意隐瞒,只是曲江山生病的事情目前老人既然没有公布,他自然要帮着保守秘密。
如今曲江山只有曲黎一个女儿,其他的子侄又都不成气候,这个关头如果爆出他重病的新闻,曲氏公司肯定会受影响。收回视线,看着离开了的程南,又转头看了眼已经进屋的曲黎,老陈叹了囗气。
原本他还以为,曲家这两年说不定会有什么喜事。但现在曲先生的身体这个情况,只怕接下来也没人会有心思办喜事了。老人皱紧眉头,想到这里,忍不住心烦地用手擦了擦汽车后视镜上沾到的灰尘。但还没等他脸上的难色下去,屋门外却是又响起了车轮声。抬起头,看着熟悉的车牌号老陈倒不是很意外,毕竟现在除了他,曲家也就陈夜会开车进出。
只是看了看时间,老陈还是忍不住咦了一声。按理说今天陈夜照常去公司上班,这会儿也应该下了班再回来才是。但是这个时间点,还没到公司正常的下班时间吧。没有回答老陈的疑问,仿佛自己只是照常下班的陈夜,一如往常地停车,进屋。
屋内,曲黎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
听到声音,正在厨房煲汤准备晚上让曲黎带到医院的刘芳看见陈夜,倒是没意识到他似乎回来的有点早,只是连忙低声道:“阿黎在楼上收拾东西,你要不去看看她?”
有六年前的前例在这里,这次得知曲江山生病的消息后,刘芳就不敢让曲黎一个人待着,就怕万一她身体又不舒服没及时发现。要知道,以前曲夫人去世的时候就是这样。那时候刚刚办理完丧事,忙碌和悲痛的人一个没注意到,曲黎就因为心脏病病发倒在了卧室里。点头,陈夜安静地走上了二楼。
但是一一
视线落在锁扣,没有合紧的锁扣只是虚掩着,曲黎卧室的门并没有关。刚要抬起的手顿在原地,最后,坚硬的指节轻轻在门上叩响,男人安静地站在了原地。
“进来吧”
没有过来开门,仿佛早就猜到有人会过来。低低的嗓音穿过门缝落在男人的脚面,明明没有丝毫重量,男人抬脚的速度却有些慢。
推开门,门内是干净明亮的房间。
没有杂乱的物品,也没有被翻乱的东西
有的,只是一个立在床旁的小行李箱。不大,可能只装得下几件衣服,一点药,一点洗漱用品和电脑。
没有回头,双臂搁在窗前,还是早上出门前那套衣服的曲黎,望着远山在发呆。
垂眸,走进屋。
安静地走到曲黎身后,没有说话,只有低沉的呼吸声昭示着存在,陈夜着实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
但是一一
“在看什么?”
视线同样落入远方,同样的方向,陈夜只能看见逐渐被雾气笼罩的城市边界线,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可那个方向.……
“舟山”
笑着弯了弯眉,曲黎的声音很轻,很静。
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嗓音有些哑,眼尾有些红,曲黎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平和地望着远处更远的地方。
寸土寸金的舟山,整个C市最贵的墓地,曲江山在那里买了很大一块地方。那里埋葬着她的妈妈,以后,她的父亲也想要待在那里。但是曲黎知道,那块地方真的很大很大
她不该害怕的,也不用害怕
眺望的女孩眼里没有太过起伏的情绪,仿佛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这片土地。只是她没有意识到,身后人的视线却在这一刻重了很多。明明是一样的雾气
明明是一样的山景
看着那被天色掩盖的群峰,看着那从晚风中透露出来的点滴树影陈夜闭了闭眼,再出口的声音仿若寒川上独行者的脚下冰层即将撕裂时的压抑,低沉。
“走吧”
“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