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燃烧时会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在这间空荡的花房内格外的刺耳,喝醉了酒的男人抬着头,浓黑的瞳孔中倒影着女人的身影,让人看不真切。
宁皎有一瞬间思维滞后,反应过来温斯霆在说什么后,眼中划过一丝的轻嘲。
他温斯霆想知道什么事情还需要别人亲口告诉?一通电话下去就有各种版本整理成纸质文档放在他的书桌上等待着他看,又何来她刻意不告诉之说?
不还是不上心。
讥讽的话在舌尖转了几转妄图在宁皎意志薄弱时找到契机化为利剑狠狠的刺向面前这个男人,但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温斯霆。
“你喝醉了就应该把自己洗干净去睡觉,而不是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在这里耍赖去问一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她看温斯霆的眼神,像极了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温斯霆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把快要燃尽的烟丢进了火炉里,挽起袖子露出紧实的小臂,手背有青筋浮现,他一遍又一遍的把码垛好的木柴重新排列,微微的别过脸,摆明了抗拒回答宁皎的这句话。
宁皎可以从密不透风的花房内蔓延的酒气和尼古丁的味道判断温斯霆不怎么清醒,其实也不用通过这么复杂的方式,他那双上挑的眼眸一贯的冷静,如今却像巨浪滔天,冰封下的海域逐渐击碎上方的冰,迫切的想要吞噬些什么。
他变魔术般的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露营凳递给宁皎,让她坐下,“坐一会,我烤棉花糖给你吃。”
宁皎:“……”
现在是吃烤棉花糖的时候吗?
她的耐心已经到了顶,“你到底回不回去睡觉,不回去就自己在这待着吧,我要走了。”
赶高铁回来试镜,这一路上精神都在紧绷,又带着沁沁去了趟舅舅家,她现在每一块骨头缝里都叫嚣着酸痛,只想好好的洗个澡,换上柔软的睡衣躺在床上,谁有空在这里陪一个醉鬼?
温斯霆还是固执的举起木签,问她要不要吃棉花糖。
宁皎长呼一口气,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即将拉开花房的玻璃门时,身后传来男人晦涩的声音:“在桐璋的时候,你整天缠着我用电炉烤棉花糖吃,现在不喜欢了吗?”
这是她与温斯霆两人的羁绊。
从山上的别墅区被直升机带到整个桐璋地势最高的地方后,宁皎无处可去,只能跟着温斯霆他们。
陆承彦还要赶回救灾现场去住持大局,不好直接将宁皎丢下,干脆让温斯霆陪在这里。
这本来就是温斯霆第一次参加救灾活动,不眠不休了好几天自然是疲累,反正天气预报也说明后天这场暴雨就会停歇,让他留在这里看着宁皎也行。
因着洪灾的缘故,这里酒店爆满,还是陆承彦托关系才给他这位出手大方的财神爷寻到了一间房,只有一间,多的一点都没有了。
这种紧急时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把房卡交给温斯霆后,宁皎也跟着进了房间,普普通通的双人间,人手不够,酒店的工作人员找了两套布草交给温斯霆让他们自己换后就匆匆离开,只留下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
宁皎没什么力气,呆坐在凳子上蜷缩着抱着自己,经过直升机轰鸣洗礼过的双耳嗡嗡作响,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像被放在玻璃橱窗后精致的瓷娃娃。
温斯霆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后默不作声的铺好了自己的床,他不懂技巧却有力气,第一次铺床就像模像样,铺完后又看了宁皎一眼,她还是在那坐着,便又去了另外一张床前埋头苦干。
床铺好了,宁皎也卡着点直接躺下,什么都没说,闭上了眼睛。
温斯霆静默了一瞬,转而也去睡了。
这一觉睡到很晚,温斯霆出去将政府统一发放的物资领来时,宁皎也醒了,她坐在床上,头发有些凌乱,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一场。
“吃饭吧。”温斯霆把盒饭递过去。
宁皎摇了摇头,终于开口,提了个在现在看来格外不讲理的需求,“我想吃烤的棉花糖。”
她刚刚做了个梦,梦里父母都在,就在那栋别墅后的花园里,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烤着棉花糖吃。
她在梦里放声大笑,将自己笑醒后,发现眼泪浸湿了枕头。
……
“不喜欢了。”宁皎回答他的问题,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刚刚失去家人的脆弱少女,时光给她身上套了层硬壳,“我需要控制身材。”
高糖类食物她一年不见得会吃一次。
棉花糖这个符号对她到底还是意义非凡,温斯霆在这种情况下提起,无疑让她心软了一瞬,她好意再劝温斯霆一句,刚转过身,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拉到了怀里。
高大的身躯埋在她修长的颈部,呼吸喷洒间带着浓浓的酒气,男人的温度通过毛衣传递给她,烫的惊人,抬手推搡了两下没推开,反倒是被男人钳制住,反扣在身后。
“皎皎,我很生气。”他和沁沁相同的薄白肌肤透着酒后的红晕,浓厚的酒气嗅的久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柠香便慢慢的侵蚀着鼻腔,“对不起,你被欺负的时候我不在。”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