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泣(1 / 2)

从一哭得太伤心,太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为她撑伞的男人。

直至她感受到头顶的风雪有了渐微的趋势,好久,才抬起头。

头顶是一小片黑色的伞面,伞下站着的男人正低头望向她,她正巧撞上他灰蓝色的眸子,狭长的丹凤眼里还含着晶莹的泪花。

他就这样看着她,好像不夹杂任何情绪,又好像琢磨不透地带着许多心思,安静,沉默,没有打算安慰,也不像是嘲笑,只是为她撑着伞。

丛一怔愣地看着他,脆弱得像是一戳就会碎裂,全然没有了她们初遇时那种傲视一切的娇纵洒脱。

大概是因为她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实在楚楚可怜,文时以的心莫名其妙地跟着难受了一下。

“你来看我笑话的吗?”丛一说得强硬,但没什么底气的样子。

文时以什么也没说,俯身本是想拉她起来,却在弯下腰的那一刻,注意到了她乌黑发间的白雪。

他迟疑了几秒,目光凝视着那点白,然后抬手轻轻帮她扫掉。

无声的沉默,雪花飞洒在她们周围。

男人触及在她发间的手迟迟没有收回。

第一次离的这么近。

她比处在礼貌距离时看起来更美上许多倍,瓷白的皮肤,卷翘的睫毛下掩映着那双含情浮动着泪光的眼睛,像是个精致的芭比娃娃。

“我带你回去。”

清冽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丛一想不领情,却忽然做不到。

她想回去了,哪怕是换一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哭泣。

犹豫了几秒,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因为蹲得实在是太久,双腿发麻,加之当年从楼上一跃而下,摔断的右腿有严重的旧伤,今日风雪交加,已经疼得厉害,她没站稳,跌进了他的怀抱。

可靠,坚实,还带着不可避免的寒凉。

她下意识拽着他的双臂,呼吸声有些重,在他耳边呜咽了一下。

文时以看不清怀里女人的脸,只能隐约听见她还未息的啜泣声,隐隐皱了下眉,将手里的伞递到了她手边。

丛一恍惚了半刻,接过了那把伞。

“抱住我的脖子。”

“什么?”

“抱着我。”文时以重复。

丛一茫然地扭过头,大脑已经被冰冻得快要不能思考,按照文时以的话做了,乖乖地抬起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她被他强势地单手横抱起。

“抱紧。”他嘱咐。

他的左手有伤,没办法用力,但单手,也足够抱起她了。

他有力的臂弯支撑着她纤瘦的身体,将她稳稳抱在怀里。丛一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一头依靠在了他结实的胸膛。

“车上有人,等回去没人的时候再哭。”文时以低声提醒她,然后抱着她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乔湛早就开好了车门,等在门边。

他抱着她,她哭红了眼睛,为了不叫除他之外的人看到她流泪的狼狈样子,她将头完全地埋进了他的胸膛,继而,她听到了更清晰沉闷的心跳。那像石头一般硬的肌肉群,隔着寒凉的衣服,冰冻了她饮泣后灼热滚红的双颊,她顿生了某种依恋感,合上眼,呼吸急促却一声不吭。

两人上了车,文时以开口:“挡板升起来。”

“好的。”司机很快应声。

挡板将车内空间分割成两部分,也保全了丛一最后的尊严。

这一路,她们谁都没说话。

重新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文时以就这样单手抱着她,一路从电梯到房间。这一次,他没离开,将大衣脱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丛一没有心思去管他,一到房间,就拖着疼痛的右腿,一瘸一拐地回到卧室。

再之后,有隐隐的哭声传来。

文时以等在客厅,没去打扰,只是叫管家送来了热姜汤和冰敷袋,还额外要了一板止疼药。

他既知道她摔断过腿,便想到这样的雪天,旧伤发作她会痛。

大概又过了两个小时,整个套房安静下来,卧室内的人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文时以起身,敲了两下门,没有回音。

怕她出什么事,犹豫了几秒,他推门进去。

床上的人衣服也没换,首饰也没摘,指间那颗巨大的粉钻戒指在灯光下尤为晃眼,向四面八方折射出玲珑剔透的炫光。蜷缩在被子里的娇软美人闭着眼,双颊的潮红褪去了一些,只是还流淌着未干的泪痕。

大概是哭得筋疲力尽,她沉沉睡去。

文时以松了口气,走过去,想帮她盖好被子离开,意外碰触到她露在外面的手心,温度不太对,又摸了下额头,烫得厉害。

“丛一?”他将她从被子中拨冗出来,叫了两声她的名字,没有回应。

他拿起床头的酒店客机,紧急叫来了他在伦敦的私人医生。

等待医生来的过程中,他用热毛巾帮她清理干净了脸上的泪痕,将她被泪水濡湿的头发一点点拨开,为她盖上了被子。

私人医生大概在半个多小时后赶了过来,检查了一下,确认只是普通的着凉发热,挂了瓶水。

漫长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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