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丛一不满地埋怨,瞬间抽回自己的手,不高兴地看了一眼文时以,“你手怎么这么笨,没轻没重的!”
明明是指责的话,口气却不凶,是有一点点怨怪,但不像是生气,更像是撒娇,声音粘稠也悦耳,娇软里混了点嗔怪,像是精致茶杯里续入的喷香花茶。
除了文紫嘉以外,没有女人这样同他撒娇过,喻晨曦也没有。丛一这样突如其来的娇嗲软语,他没反应过来。
“我......”文时以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一时语塞。
上亿的项目谈判桌上他眼都不眨一下,面对商场上竞争对手的围追堵截他从不发怵。这会儿不过是拔个针而已,他竟然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还紧张到手心出了汗。
“对不起,下次注意。”
他确实不会和女人相处,尤其不擅长和丛一这样娇贵又麻烦的女人相处。
他收回手重新站好,挪开目光。
“苹果派冷了,别吃了。下次可以换换口味,京城城西有家很出名的英式甜品店,听嘉嘉说,他们家的苹果派味道也很不错,不一定会输给shono区的这家。”
离开前,他最后补充了一句。
学习着她的思维模式,将道理寄托在某个死物上,这样说给她听,她或许接受度会高一些。
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
屋子里还弥漫着苹果派的香甜气,只是随着食物的温度降低,气味的浓烈程度有所下降。
丛一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的一点红,又看了看床头只吃了一口的苹果派,满脑子都是文时以说的话。
好累,高热后的身体疲惫不堪,丛一懒得再去想,也再没胃口。
躺下扯过被子,她继续蒙头睡下。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又黑了。
这样一觉醒来,光亮都见不到一丝的情景,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她躺在床上,睡意还未消散,屋子里空空荡荡,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一下也不敢动,就这样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茫然地看着周围死气沉沉的一切
那种孤独和彷徨感又一次侵袭了她,她毫无预兆地掉入黑洞,周围没有一点光亮。
抑郁和悲伤累积的太久太凶,到了她精神身体都无法承受的地步时,她就会这样,头晕,心慌到不能自已,喘.息费力,出现各种各样,很明显的躯体化症状。
这三年,她把自己折腾得够呛,断断续续,反反复复,这样的症状从没离开过她。
经历了昨晚亲眼撞破Vinay的恋情,又烧了整整一夜,她正是脆弱的时候。
眼泪流得太多,她已经快要对此失去知觉,可越强忍,她的身体越是承受不住那种痛。而承受不住的最直接反应,就是像现在这般,通过躯体外化,像是一座外观风光,内里被蚀空的大厦,风雨一来,便摇摇欲坠,快要崩碎。
她努力闭上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用尽全力,却连扯开被子都困难。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任由自己下坠,就如同一朵漂亮娇艳的玫瑰,被人剪断后,随手放在花瓶里,汲取不到任何养分,从内里开始逐渐枯萎。
而最可怕都是,她能非常明显地感受到这种消逝和枯萎。
好不容易从床上挣扎下来,她想要打开灯,或许有光亮的时候会好一些,可脚才踏在温暖柔软的地毯上摇晃着想要起身,下一秒就跌坐在地上。
这种成瘾性强制戒断后的焦虑惊恐发作,这三年半里,她感受过好多次。
手指紧紧抓住床边柜的一角,她知道自己又一次抽离不了了。
她感受到心脏在急速地跳动,满头的大汗,顺着鬓角往下掉,胸腔和喉管里有莫名的气流在涌动,她下意识拽住胸口的睡裙布料,拼命地干呕,瞬间泛起生理性泪水。
好害怕,好无助......
也就是这一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不能起身,她被困在床边,承受着那种巨大的眩晕无力和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毁灭感。
文时以站在房间门口,本来是想接她去吃晚饭,见没有回音,更用力地敲了两下,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她现在的身体状态,肯定不会自己跑出去。他怕她出事,赶紧找管家要来了备用房卡。
推门进来的时候,屋内一片黑暗。
文时以也没顾上开客厅的灯,听到卧室有动静,直奔卧室,在发现她还在房间里的那一刻,开了灯。
床边的人跌坐在地上,呼吸声很重,伴随着剧烈的干呕,只能看见一个的潦草背影。
文时以察觉到了她的不对,赶紧上前查看。
她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文时以快步走到她身边,半跪在她身侧,将她整个人捞起来,“你怎么了?”
像是无边无际的黑夜深海中突然朝她飘过来的一块浮木,她有了支点,松懈了全部苦苦支撑的力气。
她紧紧拽住了文时以的胳膊,努力撬开眼皮看向他,用尽所有力气地从空气中获取氧气。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每一次发作,她都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
她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