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茶馆。
莫延云忙问,“茶馆的前后门看住了吗?”士卒当即点头:“那女郎的包厢开在二楼,我直接让两个弟兄分别守住了两条楼梯,除非她跳窗又或是生了双翅膀,否则绝无离开的可能。”秦邵宗阔步进了玉竹茶馆,茶馆佣工和掌柜都想迎上前,但被士卒挡了下,“让接待的那个佣工上前便可。”
茶馆有两条楼梯,楼梯口分居于大门旁的左右,如同两条巨大的胳膊环绕馆舍。
秦邵宗随意挑了一条上去,茶佣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那位女客大概是两刻钟前独自一人来的,点了′花开富贵'的茶盘。草民端着茶盘二次进包厢时,她头上帷帽还未摘,那时草民只以为她性格腼腆,哪能料到她有可能是女贩满城都在找人,按理说贼该老实藏好,又怎会大咧咧地往街上跑。“咯滋一一”
秦邵宗手一推,未上锁的包厢门猝地打开。这是个小包厢,从门口距窗边不过是五步之遥,房中无屏风,一切一览无余。
仅开了巴掌缝隙大的窗牖,正在煮水的茶鼎,些许散落的瓜干,角落有个小巧熏炉,以及面上有一小滩水渍的案几。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
莫延云傻眼了,立马回头问那个先前拍着胸口保证守好楼梯的士兵,“人呢?″
“她倒跑得比兔子还快。”秦邵宗轻啧了声。“我、我真是第一时间让人守住了楼梯。"士兵涨红了脸。第一时间守住楼梯,接着回来邀功,以至于楼上情况还未来得及核对。莫延云心道太平郡这些个士卒尽是草包,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让君侯空欢喜一场。
秦邵宗忽然皱了长眉,“有股药味?”
莫延云怔住,用力吸了吸鼻子,但只嗅到从熏炉里飘逸出来的淡香。“她刚离开不久,定然跑不远。继续搜。”秦邵宗下令。当看到秦邵宗的第一眼,黛黎就知道坏事了。这种感觉具体很难言说,像是脑中有根弦在嗡嗡地鸣动,叫她一刻也坐不住。
她先前能数次成功忽悠他,全凭秦邵宗认为她一定会攀他那根高枝。在这种盲目认知下,很多事他都看不清,让她能蒙混过关。但今非昔比,黛黎不敢松懈半分,于是迅速从茶馆的后门离开。这一带都是商铺,黛黎走走藏藏,主打一个错峰行动。或许是她举止太悠闲,也许是许多人都像那个茶佣所想,觉得女贼躲都来不及,哪会大摇大摆上街总之,黛黎安然无恙地走了两条街。
她先后去了四个城门,远远地看见每个城门的守卫都多于前日她进城的两倍之数。
暂时出不去了。
黛黎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她在外面转悠了两个时辰,如今临近黄昏,想来林二娘附近那一带都查完了。
她如今回去或许正好。
心里说一点都不担忧是假的,但不回林二娘那里,她又能去何处?她的传写的是“黛黎",改不了名字,拿着这张传去传舍和自投罗网没区别。黛黎心里隐约生出点懊悔,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在太平郡下船,也恨日月津的船班少。
在街边小摊买了胡饼后,黛黎走进巷子,迎着夕阳暖和的余晖左拐右拐,往林二娘家中走。
当初出去时,她先后遇到两拨人马,差点和他们撞个正着,而回来这一路奇异的一路顺畅。
一个兵卒都没碰见。
倒是件好事。
“咯咯。"黛黎敲门。
屋门很快打开,林二娘站在门后笑了笑,“你回来了啊!”不知是因隔着帷帽,还是屋舍坐向让夕阳照不到林二娘身上的缘故,黛黎觉得此刻的林二娘有些陌生。
黛黎颔首,拎着裹着草纸的胡饼进屋,“尚奴呢?我出门前答应给他买胡饼,这会儿饼还有些热乎,让他趁热吃。”“隔壁铁栓方才来找尚奴,说什么也要和他一同出去玩耍。“林二娘解释道。黛黎一顿,将胡饼递给林二娘,而后才摘下头上帷帽,“那等尚奴回来再吃吧。”
胡饼递过去了,但直到黛黎拿开帷帽,都没有听见林二娘往回走的脚步声,她抬眸,刚好迎上对方的眼睛。
初见时,林二娘不及防被她脸上的“黑火焰胎记"吓到,后面基本不再直视她,哪怕是和她说话,目光也只落在她的衣襟上,或者干脆飘到其他地方。这还是第一回,对方这般目不转睛地看她。心里有些奇怪,黛黎面上不显,只回以一笑,“怎么了?”“无事,就想问问你,今晚想吃鱼否?养在水缸里的鱼再不吃要不好了。”林二娘匆忙移开眼。
黛黎怔住,那股怪异的感觉骤然浓重了许多。她出门前分明和林二娘说过今夜不必备她的餐食。
为何她还问她今晚想吃鱼否……
黛黎转开眼看向院中,她本意是想看养鱼的陶水缸,过去瞧瞧鱼如何不好了。
然,就是这随意一眼,却令黛黎只觉有支冰箭猝地射来,贯穿了她胸口,将她整个定在原地。
林二娘家住“城中村",而会住在这里的,多半是囊中羞涩,他们的屋舍是一进的屋子,素瓦堆叠,仅比茅屋好些许。既是囊箧萧条,钱自然是使在刀刃处,因此许多户人家,包括林二娘家的院子都是没有铺砖的。
地上就是泥土地,若碰上了下雨天便会泥泞不堪;如果天接连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