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君侯您这般豪门贵胄在,妾何须再舍本逐末?"话毕,她见他面上还是那副沉冷的神色。
黛黎低头解下腰间的小竹牌,将之放到秦邵宗掌中:“为奴为婢者对传的执念不必妾多说,过往妾确实心思不纯,不过往事已成沙,且让它随风散去吧。此物既已在府君夫人前频繁显示过,后面大抵不再需要了,君侯能否分出几许心神,帮妾保管这一枚传?”
说着话时,黛黎目光黏在传上,显而易见的不舍。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缓缓收合,传上的信息像被涨起的深色潮水淹没,再不可见。
“那日夜晚您已搜过妾的身,知晓妾就只有这一枚传了,您可得妥善保管好。"黛黎恋恋不舍。
秦邵宗只是道:“安心,它丢不了。”
“君侯,妾有一要事要和您汇报。"黛黎正襟危坐,“今日妾出行在外,去了瑞祥绸庄、茶馆和明月居等地,花了不少银钱。”秦邵宗又感受到那股悄悄观察他的目光,顿觉好笑:“花了便花了,值得夫人这般提心吊胆?莫不是以前那秦化鲤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只肯叼着钱袋子晃出些叮当作响的铜钱声给夫人听?”
黛黎嘴角抽了抽。
这人真是……
“妾前后有过五任夫君,刚好一只手能数得过来。”黛黎似惆怅地叹了一声:“妾命途多舛,否则也不会因此从交州逐渐北上。其实昨夜妾欺瞒了尊驾,犬子的生父并非白丁,妾观他言行举止,多半是大宗族出身,不过他的具体身份妾也不知晓,只知他叫秦懿,字化鲤。他神出鬼没,归期不定,并不会经常待在妾和犬子身边。”这是她昨晚辗转反侧好一番,才想出来的新说辞。没办法,谁让她刚说完丈夫是白丁,转头就被他发现她内衣里有小铁块。寻常百姓的铁皆用在刀刃处,哪会这般奢侈。丈夫是白丁这条路行不通,那就编个神秘权贵出来。古时男人虽能纳妾,但并非肆无忌惮,妾室数量会受到一定限制。比如《独断》中有记载:天子一取十二女,象十二月,三夫人九嫔。诸侯一取九女,象九州岛,一妻八妾。卿大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①说白了,明面上只能这么多,贪心不足如何是好?那就养在外面,也因此有了外室。
黛黎思来想去,决定给自己换个身份,一个哪怕查也不那么好查,且明面上逻辑勉强能自治的身份。
毕竟换夫婿都换习惯了,现任丈夫又时常不在身边,她对他无深厚感情可言,自然当新的高枝出现时,她会毫不犹豫地攀上去,更别说对方还答应为她寻子。
秦邵宗转了转扳指。
秦懿,秦化鲤。
秦家嫡支与旁支杰出的子弟中并无此人,是这个秦懿不够出众因此不被他得知,还是给的是假名?
假设是后者,那到底是“秦懿”自持身份,不愿走露风声,还是……秦邵宗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女人,他棕色的眼在日光渐盈的室内更显得瞳色浅淡,像一把铮亮的、能划破一切假象的刀。黛黎心慌难止,到底没忍住垂下眼睫避开他的目光。他问:“你家住何处?”
黛黎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妾的夫婿甚是不喜妾抛头露面,也不喜妾与外人接触,故而寒舍在南康郡西边十余里、一处不显眼的山林里。对了,妾先前听闻府中人称呼尊驾为君侯,不知尊驾是何地的君侯?”最后一句问得天真,却很符合一个对时政完全不了解的妇人的眼界。太守是官称,前缀有地名,连在一起就是某地太守,管辖该地域。君侯听着也是官称,那前面应该也有个地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