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残阳将宋仁的影子拉得细长。
淅沥沥的雨,忽然下了起来。
他背着棺材疾行于幽巷,张掌柜的尸首在棺中发出细微腐响。
宋仁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棺材上的铁链——身后石板路上,多了一道不属于他的脚步声。
他知道,在这亡人镇,夜晚的街道上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特别是在知道张掌柜之死,极有可能涉及到某些亡人镇势力纠纷的阴谋后,身后的脚步声,无疑显得更像是催命符。
要说最想杀死他的人,定然就是策划了这起借刀杀人谋害背后的那一位了
更关键的是,他体内的香火此前在红灯坊已经挥霍一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保的依仗。
“是谁?”
继续向前走了一段,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盏孤零零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那声响似木屐叩地,却带着似落叶又似纸片摩擦的沙沙声。
宋仁的瞳孔微微收缩,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迅速转身,继续朝着安魂铺的方向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哒、哒、哒……”
这一次,脚步声更近了,仿佛就在他身后几步之遥。
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但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就在那声音几乎要贴到他面门时,顷刻间消失不见。
紧接着宋仁察觉到难以言喻的悚然感油然而生,像是失去了某个重要东西。
从红灯坊出来后,宋仁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心中一直提防的紧。
那幕后黑手,既然敢将十里堂和安魂铺都算计在内,定然不可能轻易放他回去,所以短暂惊愕后,他便第一时间便寻到了那异样的来源。
他身后的影子,竟然消失了!
此刻虽然仍是黄昏,尚未入夜,但两侧的板屋内已透出油灯灯光,所有的东西都被投射出了斜斜的影子,偏偏就是他一个大活人,身后竟一片空白,就好像那影子被什么东西拘走了似的。
宋仁额头渗出冷汗,这看起来可有些不妙啊,不用猜,定然是又人暗中对他亮招子了。
那幕后之人可不是善茬,这招子他若是接不下,那他今晚估计就走不出这条街了。
“这么着急的吗?我刚出红灯坊,就急着冲我下手……这是怕我真从尸体上发现什么?”
宋仁略带惊慌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一切都与往常无异,唯独身后的影子不见了踪迹。
在宋仁记忆里,传说人在临死前有几个征兆,如果具有其中之一个征兆,那此人便是将死之人,最长活不过六个月。
而这几个征兆中,其中的一个便是——身后的影子忽然消失,无论是在太阳底下也好,月亮底下也好,都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也就是说,此刻的宋仁,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而他,甚至是不知道对方如何出手的。
宋仁感觉入坠冰窟,连忙转身冲到面前的一间板房,一脚将门踹开。
黑洞洞的房屋内,除了幽幽亮着的灯,竟空无一人。
或者说,整条街此刻都只剩下了他。
宋仁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屋内找到一面镜子,当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宋仁不懂看相算卦,但跟着师傅干收尸人这么久,一些关于生死之事最基本的知识,他还是多少了解的。
他只需一眼就看出了,此刻镜子中的他,身犯天人五衰!
身犯天人五衰者,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不乐本座,五衰全具即寿终正寝,此相为人死前最后的征兆。
而此刻的他,正符合此征兆,这是真真正正的死相!
必死之局!
“到底是谁?!”
他心中又惊又怒,他刚才还在红灯坊因成功带走张掌柜的尸体而高兴,现在却不知不觉间就着了人家的道,但关键是他完全没有摸清对方这到底是什么路子。
宋仁忽然感觉一阵芒刺在背,黑暗中像是又无数只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感觉非常不妙,他自觉不能继续待在板屋,于是推开门踉踉跄跄地闯到街上。
雨,依旧在下着,刚才还不时有人影闪动的街道上,此刻却一下子彻底冷清了,整条街道安静得过分,看不到一个客人,甚至连其他铺面的灯火都在他出门的一瞬间同时熄灭,整条街道被黑暗笼罩,四周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安静,太安静了!”
宋仁心中大惊,虽然因为即将入夜和下雨的原因,的生意确实会很冷清,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整条街一片死寂。
寂静——
突然之间,好像整个天地间的时间都静止了下来。
雨声、风声、电闪雷鸣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在刹那间消失,整个世界安静得好像是只剩下了宋仁一个人一般。
“来了!”宋仁意识到,那位隐藏在暗处的人,开始正式出手了。
宋仁猛地向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