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物件儿,罗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瓶线条匀称、自然,色彩配比显然是珐琅彩工艺,云纹双耳为铜鎏金,满珐琅的敞口比例协调。
虽然离得远,但罗旭还是一眼看到了圈足上有些许露铜,一眼开门,老景泰蓝物件儿!
景泰蓝,又称铜胎掐丝珐琅,先以敲打方式为铜胎定型,再用焊药进行高温焊接,定型之后以细的紫铜丝粘附在胎体上,随后烧蓝、打磨、镀金,工艺非常繁琐。
相传元代后期已经出现了掐丝工艺,而十三世纪末,阿拉伯人将铜胎掐丝珐琅传入国内,并且很快融入了华夏文化。
这一眼大开门的景泰蓝……的确诱人。
“罗旭,你看什么呢?”
叶姗姗喊了一声,罗旭才回过神。
“哦哦,没什么,哈哈,开吃!”
吃饭的时候,罗旭虽然应付着叶姗姗的话,可心思早就飘到了那景泰蓝瓶上。
他不时还看上一眼喝白酒的老头儿,他倒是惬意,好像一边喝酒一边欣赏似的。
等叶姗姗去洗手间的时候,罗旭便起身走了过去。
见到罗旭,老头儿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笑。
“哟?小子,你也来了,还真巧!”
罗旭扶着桌子,俯身笑道:“您这昨儿收破烂儿,今儿吃西餐,生活跨度挺大啊!”
老头儿依旧笑着,端起白酒滋儿了一口:“怎么着?吃点儿?”
“您别客气,我那有,不过您这喝着白酒就牛排……新鲜了。”
罗旭说话间,稍微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显然,他是挤兑老头儿昨儿来他们家铲地皮的事儿呢。
老头儿一摆手:“我爱怎么吃怎么吃,你管得着吗?”
“我管您干嘛?不过我看您眼神总往那边飘……”罗旭笑着挑了挑眉。
一听这话,老头儿不由有些紧张了。
他来这家店吃饭,其实就是为了那个掐丝珐琅的物件儿,已经盯了好几天了。
一来欣赏,二来也在想办法拿下。
而昨儿晚上他就知道,罗旭有些眼力,显然是同行。
想拿物件儿时遇同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见罗旭转头要往那边看,连忙扒拉了一下罗旭肩膀。
“没、没有的事儿,我嘛也没看,你别瞎琢磨!”
见老头儿紧张,罗旭便更肯定了。
他憋着乐,说道:“诶,我说……贵姓?”
“姓王,不贵!”老头儿说道。
“王不贵?”
“我说你贫不贫?我叫王承镛,没事儿赶紧回去吃饭去!”王承镛立马开始轰人。
“别、别介,王老头儿,跟你说个事儿呗?”
罗旭立刻嬉皮笑脸起来。
“放!”王承镛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嘿,下次你铲地皮时,带上我怎么样?”
罗旭嘿嘿笑道,其实从昨儿晚上,他就动了这心思了。
早就听说铲地皮能捞着物件儿,他自然也跃跃欲试,只不过没经验,也怕露怯。
听这话,王承镛歪着脑袋一乐:“怎么着?想学东西?行,那拜个师!”
“拜师?那可不行,我有师父!”
罗旭口中的师父,指的自然是方敬远,他这点本事,可是都从老爷子那学的。
“那还说个屁?不拜师想从我这偷?扯淡!”
说完,王承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起身便去前台结账了。
罗旭却是满脸笑容,不忘又瞥了一眼墙上的那个掐丝珐琅瓶。
注意到罗旭的眼神,王承镛结了账又走了回来。
“我告你啊,那物件儿我先盯上的,你别坏了规矩!”
罗旭嘴角一撇:“先来后到我知道,没听说过谁先盯上算谁的,有本事你拿啊!”
“你……”
王承镛被噎得没话说,心说昨儿没发现,这小子还是个爱呛行市的。
这时,罗旭笑道:“要不你带我铲地皮?那我就不抢!”
“滚蛋,我看你小子眼里有贼光,要是不拜师,我的货非被你铲了不行!”
王承镛一口拒绝。
罗旭耸耸肩:“那没辙了,那物件儿应该叫掐丝珐琅双耳瓶吧?”
“放屁,你懂不懂?那叫双耳尊!”王承镛翻了个白眼。
“我管它叫嘛,反正你不带我铲地皮,这货我就跟你抢到底,抢不着我就搅和,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拿!”罗旭一脸无所谓道。
“你……”
王承镛这个气啊,指着罗旭的手指头,都有些颤抖:“你尼玛滚刀肉啊!明儿你来铃铛胡同14号找我!”
扔下一句话,王承镛转身便离开了。
“您慢走!”
罗旭满脸笑容,还鞠了一躬。
铃铛胡同……离皮帽胡同倒是不远,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神人!
“罗旭,你干嘛呢?”这时,叶姗姗从洗手间出来,喊道。
罗旭连忙走了回去:“没嘛,和老熟人聊个天!”
叶姗姗从玻璃窗看去,此时王承镛已经走出了饭店,走路姿势还有点吊儿郎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