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俊朗少年的模样。脚步声一响,贺珩抬眼望去。
上次相见,已逾半月。来人仍是熟悉的一身黑衣,束发无饰,眉眼寻常,也难怪他方才迟疑了片刻,才将面容与人名对上。但她眼神澄净,从容有礼,周身的气度倒是与他记忆里的那个女状元,并无二致。
“民女舒羽,参见世子。”
顾清澄行礼,声音温润平和。
贺珩眨眨眼,第一反应不是言语,而是盯了她好几息。“你尔……”
他一挑眉,声音带了几分戏谑,也有几分真切。“我以为你快死了呢。”
他这话说得过于直接,不掺任何思量,确是如意公子才能有的本能直率。顾清澄一愣,旋即忍俊不禁,轻笑道:
“看来如意公子也俗了,信坊间传闻,不输旁人。”“那可不是。"贺珩随手执起茶盏,语气半笑,“你那会儿的消息传得满京城都是,书院里都有人给你准备送行帖了。”“后来,你就不见了一一好像是消失了半月?”他带着少年人的好奇:
“可是有高人给你治好了?”
“我还以为今日,你是来求医问药的呢。”顾清澄眼带笑意:
“算不得什么高人,书院的大夫罢了。”
她继续道:
“世子省心便好,若是病弱之身,我怎敢来世子府中过病气。”贺珩一挑眉:“哦?那你来作甚?”
顾清澄笑意不减,却不急着接他的话茬,轻声道:“世子可愿让舒羽坐下再说?”
贺珩吩咐下人赐座,打量了她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待前厅只剩两人时,他才慢悠悠开口:
“当初你考录之时,少言寡语,独来独往。”“我倒没看出来,舒状元也会上门'登堂入室"。”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三分调侃和七分揣度。“不过,既然你面色红润地来了。我倒是更放心了些。”顾清澄从容落座,抿了口茶,顺势一笑:
“那这杯茶,我便当是谢世子的挂念了。”贺珩也笑,声音依旧干净:“舒姑娘不像是会特意上门,与本世子寒暄的性子。”
他指尖转着茶盏,话锋一顿,开门见山:
“说吧,你来到底是做什么?”
顾清澄放下茶盏,笑意也依旧明朗。
“今日来,确有一事。”
“我欲一一”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
“与如意公子,借银。”
她特意没有用“镇北王世子″那般身份分明的称呼,但这话音一落,厅中还是一静。
贺珩盯着她的眼睛,一时间竞笑不出来:
“你来我镇北王府,借银子?”
他似是真情实意地被舒羽说的话逗笑了,眉眼舒展:“舒姑娘,你可真是…顾清澄不避不惧,陪他一起笑:
“我知此事唐突。”
“不过我也知道,如意公子,不缺银子。”她眉眼寻常,语气寻常,却自有一股理直气壮的笃定。贺珩看着她这一脸云淡风轻,一时竞说不出反驳的话:“………你要多少?”
顾清澄轻描淡写地答:
“五万两。”
贺珩饮茶的动作顿住了。
“五万两?”
“借?”
他想笑,但是没笑出来:
“舒姑娘,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清澄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再次点头:“当然知道。”
“所以我再说一遍,五万两。”
贺珩坐直了身子,笑意全收,语气带了些压迫:“舒姑娘,我们是有几分同窗之缘。”
“本世子也欣赏你的胆识与为人。”
“只是这五万两,且不说你拿来做什么一一”“你,如何还?”
顾清澄看着他,薄唇微启,说出了一句更不顾他死活的话:“我不打算还。”
“你尔……”
那一刻,贺珩的表情彻底僵硬,俊朗漂亮的脸蓦地冷了下去。他刚要开口送客,却被她下一句话生生逼停。“我知道世子会拒绝我。”
“所以我来,是与世子做交易的。”
“这个交易,对您来说,很划算。”
贺珩的话头被堵在喉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他可是堂堂镇北王世子,从未有女子敢左右他的意志。除非是…
但他只是出神了一霎,便很快回过神来。
“什么交易。”
他说得极轻,看似温和,却一反他寻常爽朗一一这是他最后的耐心。
顾清澄看着他,缓缓起身,与他拉开距离。然后站定,振衣,行礼,跪坐如仪:
“天干物燥,秋山寺忽起大火,世子府中财物有失,我心惋惜。”“恰好,火起的那日,我亦在寺中。”
“替世子,保留了一些财物。”
她看着贺珩逐渐深沉的眼睛,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薄册,指尖翻开,轻声念诵:
“后院丁房,五月三十日,入女子七。”
“丙房,五月三十日,入女子五,出一,死一。”“够了!”
“啪一一!”
一声脆响。
瓷盏碎落,热茶飞溅,上好的青花瓷碎了一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