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箭锋偏转。
那一箭沦为了退让。
他心知肚明,若她执意站在林艳书一边,终将与他分道而行。他也依旧清醒,却在那一瞬,本能地不愿将她推得更远。这违背了他的谋划,却莫名地…顺遂了某种更深的心意。但这也无妨。
毕竟,从他决定离开质子府、追着谛听而来的那一刻起,便已不合本意。但也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心意。
“殿下。"黄涛的声音顺着车帘传来,“海伯说,他一直记得您的告诫,谛听与他无关。”
江步月的声音淡淡:“是北霖的那位的手笔么。”黄涛低声应道:……也未必。”
车内静了片刻,江步月淡淡:
“那便盯紧些。”
“她还不能死。”
夜露沾衣,顾清澄独自踏入女学后院。
那里关着另一个人。
说到底,林艳书终究是个心软的少女,关押楚小小的厢房出人意料地整洁,案上摆的的花竹甚至是新换的。
唯有门上的铜锁与少女空洞的眼神,昭示着囚禁的事实。“舒姑娘。”
楚小小的声音有些哑,似乎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来。烛光下,她的脸色略显苍白。
顾清澄在桌前坐下:“这几日还好么?”
“还好。”楚小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林小姐她……没事吧?”顾清澄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那天你说被人骗了。”“不如……
“再将所有的经过,与我细细说一遍。”
楚小小犹豫片刻,咬了咬嘴唇:“好。”
她的声音很轻,说到某些地方时会不自觉地停顿吗,顾清澄安静地听着,直到她提到文书的事。
“只是文书?”
顾清澄出声,打断了她,“你给那人的,真的只是镖局丢镖的证明?”“是………
顾清澄坐在阴影里,看着她。
“是么。”
“还记得那张罪书上,林氏的罪名是什么吗?”她的声音冷清。
楚小小的手微微发抖:“私设账册,勾结北霖官员贪腐……言至此处,她的声音再次无法控制地沙哑:“舒羽,你信我……我爹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从没想过要害林小姐。”“你说过的所有话,我都记得的…”
顾清澄轻轻叹息。
她看着她,终究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楚小小。”
“如果你的父亲,当真没有贪腐。”
“那区区一张丢镖的文于书……”
“不过证明货物遗失,该赔的银子照赔。”“又如何能牵连到南靖的林家呢?”
她的话音刚落,楚小小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凝滞起来。“他们手里定有其他证据!”
她的语气近乎辩解,“他们说我在女学就是铁证……这不正是你把我藏在此处的缘由吗?”
楚小小的声音逐渐颤抖,顾清澄没看她,只继续道:“若只是寻常丢镖,既有赔偿银两,又有文书存证,你父亲何至于银铛入狱”
她一字一句:
“你说,若这笔银子未曾入北霖国库。”
“最终会流向何处?”
楚小小盯着她,唇瓣颤抖。
顾清澄的声音放缓,平和道:
“我知你心所念,事情也不曾盖棺定论。”“你不妨告诉我,那张文书上,写了丢镖几何,赔银几何?”楚小小涩声开口:“七万三千两……
“好,七万三千两。”
她轻声重复了这个数字:
“不是小数目。”
“明日我会去找艳书,或是其他人。”
“总要看看林氏钱庄的账册上,是否也记着这笔七万三千两。”“进账在何处,落款是何人。”
“最终…又去了哪里。”
楚小小只是无力地重复着:
“我爹爹,我爹爹没有贪墨。”
“他向来独来独往,家中又无半分奢侈用度。”“舒羽你说,他若是真贪了银子,那些银钱都去了哪里”顾清澄轻声应道:“莫说是你。”
“就连我也不明白,这笔银子……
“究竞流于何处。”
她说完这句话,楚小小的头蓦地抬起。
“你什么意思!”
“舒羽,我楚小小纵然落魄至此,也断不容你在此抹黑我爹爹!”“楚家上下百口性命,也容不得你信口雌黄!”她语音虽细,却真真切切带了怒意。
顾清澄平静地看着她:“楚小小。”
温声唤出的名字,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林家上百口的性命呢?”
楚小小的话锋一顿。
“她很快就要和你一样,无家可归了。”
顾清澄抬眸,看着她:
“你既已尝过家破人亡的滋味。”
“可愿看着另一个人也经历这般痛苦?”
她淡淡道:
“更何况,她还救过你。”
楚小小深吸一口气,镇定道:
“我知。”
“林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
“入女学时我便说过,此身虽贱,尚知恩义。”“他日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只是………
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