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老夫人叫您回去歇着。”刘嬷嬷瞬间读懂江迟序的意思,江家议事,如何能让一个外人在院里待着?
所以她自作主张,叫苏幼仪先回去。
不过比之前少一两个时辰,老夫人不会在意这些。
说起来,刘嬷嬷觉着苏姑娘运气实在是不错,回回练规矩,几乎都能赶上世子来鹤鸣堂,世子请安、议事都不喜外人在。
刘嬷嬷进了卧房去禀报。
苏幼仪得了解脱,仍然稳稳端着茶缓缓走到江迟序跟前。
见了兄长,总是要规规矩矩打个招呼的,在她这里,江迟序和江家长辈无异。
“兄长。”苏幼仪端着早就凉了的茶水微微福身颔首。
江迟序不答这一句,只盯着她的手。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心里虚得很,“端茶,我总是做不好。”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乖顺柔软。
“手指有伤,为何不包扎?”听起来是责问。
是了,血污了衣袖,看起来实在不雅。
她盯着江迟序洁净不染纤尘的袍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中一轻,紧接着是茶碗摔到花丛里的声音,苏幼仪惊愕抬起头,只见茶碗被江迟序拿走扔到花圃里。
......
也不至于这么大火气吧。
不过也算是解脱了,如果她亲自送进屋,少不得又要听几句不中听的。
她一时间忘了那些怯懦与恭敬,正对上一双狭长俊美的眼睛,只是这双眼睛实在是冷。
赶紧低下头。
“婚期是什么时候?”他的声音更冷了,让苏幼仪想起几个月前的大雪,也是这样冷,那场大雪美极了,她与江迟安一起在湖心垂钓。
那时候难得江迟安有空陪她。
片刻回神,苏幼仪乖乖作答,“腊月初十。”
......
沉默许久,才听见江迟序回答,“好。”声音有点小,几乎堙灭在树叶沙沙声中。
门声响起,刘嬷嬷笑着走出来叫江迟序进去,苏幼仪再福身作礼,连忙离开了鹤鸣堂。
走出老远,停在一溜杨柳下,习习清风吹散了些许烦闷,苏幼仪才彻底放松下来。
郡王府人口简单但是人不简单,苏幼仪这些年虽然被规训了许多,但是打心底还是曾经那个活泼喜欢无拘无束的少女。
若是江迟安今后有所成就,能够带着她分府别住,离了这憋闷之地就好了。
但是...苏幼仪想来想去,觉得指望不上,还是她来好好适应这郡王府吧。
坐在六角亭内,看着春色满园,孤独的风送来阵阵香气。
“幼仪!”少年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噔噔噔跑来的声音,一袭干练红衣,看来才从府外跑回来,还未来得及换衣服。
少年略微喘着粗气,眼神急切,拉着她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苏幼仪已经半个月没见他了,但还是感觉亲切,她笑了笑,“没有事,不小心划破的。”
可是江迟安却已经握住她的手指轻轻吹了起来。
“还疼不疼?”他问。
“不疼了。”其实还疼,但是她不疼了。
炙热的情谊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苏幼仪问起来。
江迟安歪头笑了笑,歪着身子坐在一旁,明明最是放浪形骸,却给人侠客江湖般的豪爽。
“你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在这坐着。”他朝他眨了眨眼,“那次你不小心打碎了祖母的摆件,被罚之后不也是哭着跑到这里?”
“还有那次......”江迟安细细数起这些年苏幼仪哭过的鼻子。
苏幼仪呆呆看着他,他的眼睛真好看啊,灿若星辰,脸也好看,她想。
或许不必离开郡王府,她可以处理好与祖母、兄长的关系的。
江迟安看见她呆住,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今后祖母要是再欺负你,尽管和我说,我去劝劝祖母。”
说完,不知他从哪里变出一支玉钗。
翠绿的小兔子活灵活现,几乎要从钗头跳出跑到亭子旁草丛里去。
“喏,随便买的。”他装作不经意,递交出礼物。
苏幼仪眼中一酸,今日白天受到的冷言冷语瞬间被溶解在眼中。
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就算早已习惯那些话,但每次听到还是会伤心。
看着那支钗,她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爱哭鼻子,他也是这样时常来哄她。
“哎,你别哭呀?不哭了不哭了。”江迟安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轻轻为她擦去眼泪。
“今后你我成婚,别人不会再欺负你了。”
“祖母她老人家人不坏,就是严苛了些,你看,她还时常督促我功课,每日里念叨,我都快烦死了。”
眼泪越擦越多,苏幼仪逼着自己把眼泪憋回去,虽然知道江迟安说这些都是幼稚的话,但是也满足。
江迟安娘胎里带了弱症,小时候身体不好,全府上下把他金尊玉贵宠着才长到这么大,是实打实的贵公子、小少爷。
他当然不懂祖母对她的呵斥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