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多香樟,每颗香樟树都有不少年头,随便找一颗香樟树,它的树干都能遮半边天。
树影簌簌,树上有几个男孩在掏鸟蛋。
“周渡野你给我跪好了,待会老子要是看见你动一下,我把你头打飞。”脸蛋红扑扑的范敬诸在树上冲着跪在树干下的男孩吼道。
树上的男孩掏了几颗鸟蛋,又让地上跪趴着的那个男孩站起来,他们要骑在男孩的肩颈处从树上下来。
男孩照做,尽管因为体力不支整个人摇摇欲坠,但依旧把几个男孩挨个给背了下来。
范敬诸拍了拍周渡野的脑袋,让他重新跪下。
就像是主人对待奴隶一样。
“阿狗,你做的不错,这些是赏给你的。”范敬诸大方地把刚才掏的鸟蛋给了周渡野。
阿狗是范敬诸给周渡野取的新名字。
周渡野一言不发地接过鸟蛋。
“我要你连蛋壳一起吃下去。”
周渡野照做,鸟蛋上还沾着污秽,他跟看不见一样,直接塞进嘴里。
鸟蛋的腥味在嘴里扩散,但周渡野却拼命往下咽,生怕浪费一滴。
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真的好饿。
围观的男生们看周渡野如此听话,也想去玩他。
范敬诸拦住那些想要靠近周渡野的男生:“给我钱,一块钱五分钟,想干什么都可以。”
周渡野蹲在范敬诸的脚步,就像是他的宠物。
想要玩弄周渡野的人排队交了钱,搓着手欲欲跃试。
“给你的,啃干净。”
有人给周渡野扔了一个啃干净的苹果核。
周渡野用下意识用左手捡起来,却被喝止。
“用右手捡。”
周渡野右手的无名指,只剩皮和肉黏在一起,摇摇欲坠的挂在他的指根。
小男孩的眸光沉寂,他不知道怎么该怎么办。
自尊心驱使他反抗,但□□和精神的伤痛在反复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忍着泪捡起苹果,连同苹果籽一起吞进肚子。
“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发了一阵爆笑,范敬诸笑的直不起腰:“真是条狗,他连苹果籽都吃,不怕被毒死吗?”
“你们快去把菜市场的人都叫过来,我待会带他给你们免费表演杂耍。”
天穹翻滚着紫粉色的云彩,重重白云下,金桂随风翻飞,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枝撒到钟向暖稚嫩的小脸上。
钟向暖白嫩的小手将桂花花蒂一起摘下,菜市场附近的桂花和绿植开得极好,钟向暖和小朋友们摘了不少桂花,准备带回去串成桂花手链。
“向暖,你什么时候会串花链子了?”申思瑶从桂花树上伸出头,语气颇为不解:“你爸爸不是对花粉过敏吗,你平时恨不得离花三百里远,不会碰花的呀。”
钟向暖带着薄汗的脸蛋上划过几分忐忑,整个人晕乎乎的。
申思瑶捕捉到钟向暖眼底的困惑和窘迫,嘻嘻笑道:“你真中毒弄坏脑子啦?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感觉笨笨的。”
钟向暖重生的那一天,是在半个月前的一个午后。
她被人抱在怀里,整个人昏沉沉的,脸上湿漉漉的很难受,抱着她的女人温柔地帮她擦去泪水,将她放在自行车的后座。
钟向暖迷茫地看着四周,带着热气的微风吹起她的刘海,带着千禧年独有的街景和建筑风格冲进她的视野。
她紧紧抱着女人的腰肢,嗅着衣服上陌生的味道,听着女人痛骂她的奶奶。
钟向暖无措地垂眸,看着自己脚上红色的塑料凉鞋,又看了看自己嫩白的小手,不可置信地掐了掐女人的腰肢。
女人惊呼出声,钟向暖不知所措。
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女人蹙眉问她:“钟向暖,你掐妈妈干什么?”
钟向暖闻言确信她要么是疯了,要么是重生了。
钟向暖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听了申思瑶的话呆愣片刻才道:“我大妈教我的,我带回自己房间不拿出来就可以了。”
这些孩子都是菜市场摊主的孩子,原主母亲也是菜市场卖蔬菜的,所以平时大家都会一块玩,有什么好玩的都会一起分享。
“快,我带你们去看一个好玩的。”
一个男孩从后街跑出来,满头大汗,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戏谑的笑意;“走,我带你们去看人学狗爬。”
钟向暖被申思瑶拉着去后街,欣喜道:“我告诉你,我知道那个学狗爬的人是谁了,绝对是周渡野那个没爸没妈的人。”
“他可恶心了,我昨天还看见他吃别人啃剩下的瓜皮。”
男人闻言应和:“对,我知道这件事,他真是为了一口吃的脸都不要了,鲁痞子就给了他一个馒头,让生吞点着的香烟他都照做。”
周渡野……
钟向暖忍不住内心的惊愕和夹杂在多种怪异情绪里的慌乱。
她不想知道,那个被当做畜生一样对待的男生就是周渡野。
钟向暖向申思瑶求证:“他是不是右手有伤?”
“就是他。”
申思瑶说:“我昨天还看着他翻我家楼下的垃圾桶,把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