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望着蔺玉池死死护在怀中之物,战栗着伸出手,将他的手掌掰开。
“你说他们偷了你东西,他们偷了什么?”蔺玉池没说话。
她将他手掌摊开一看,发现那并不是别的什么宝物。正是她第一次给他刻的长命锁。
蔺玉池竞然还留着。
“你……“少女眼中霎时盈满了泪。
她啜泣道:“你不是说……丢了吗?”
“蔺玉池,你不是说,早将它丢了吗?"少女的眼泪不断落在他的衣襟,泅出一片湿意。
蔺玉池轻轻笑了两声,没说话。
崔善善抱着他嚎啕地哭着,脸哭皱成一团。胸腔里的暗器刺穿了她脆弱的肺腑,使她的啜泣中带了一些嘶嘶的气音。身后又有人开始骂她。
更没有人愿意相信蔺玉池。
崔善善咽下喉中苦涩,她抿紧了唇,捂住少年的手,回过头,对着那群修士说:“我相信他!”
“啧,他是疯子,你也是个疯子,他到底为你做过什么事情,至于你这样死心心塌地,他原本可是要杀了我们所有人!!”“他丹田破碎,即将陷入心魔境,马上就要露出原形了,届时,你想逃也逃不掉,我劝你赶紧离开他,让我们将他杀了!”“不,分明是…是你们先惹是生非的!”
崔善善直起身,那对抱住蔺玉池的双臂无时不刻地在颤抖。“他可是一只魔,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崔善善摇摇头:“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的。”蔺玉池攥紧了她的手,似乎想让她不要说了。“你可以杀了我,崔善善,"他说,“用玉奴,杀了我。”她咬着下唇,望着蔺玉池痛苦的神色,眼里泛上悲恸:“你们肯定对他有误会。”
“他旧时分明对你们那么好,素日里尊师重道,因自己的实力受到你们的尊崇,只是因为今日杀死了一个偷东西的贼,你们就忘了昔日的恩情,心中只余下怨恨了?”
“我想,你们之中有些浑水摸鱼的人想让他死,也只是想找个卑劣的借口除掉他,你们以为,这样传出去,自己的面上就有光了,就能当这仙盟第一人了?”
崔善善闭上眼。
在看见蔺玉池濒死,被那些乌合之众针对时,她忽然就想明白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对她来说,蔺玉池是谁根本不重要。
他是谁,是什么东西,这些一点都不重要。她并不会因为蔺玉池是什么身份而去怀疑他或者是伤害他。她只知道蔺玉池对她很好,从来没有人肯那样对她好。他愿意助她修炼,愿意在她与人做赌、自卑到穷途末路时教她如何自处。他会给她缝月事带,缝小衣,会给她带山下的杏子糕。他将那么多那么多的好东西都给了她。
如果没有蔺玉池,就没有人会在师尊面前替她圆谎,没有人会为了她整夜整夜地抄书,没有人会替她来月事时揉肚子,没有人会给她做很好吃的饭,连夜给她烤兔子腿。
甚至……
没有人会爱她。
她或许早已死在王虎的脚下。
或者冻死在冰天雪地的深林里,说不定还会被林中的豺狼分食血肉!如果没有蔺玉池的话,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崔善善想通了。
无论日后她的立场是善是恶,都不重要了。她与他之间,早已夹杂着明昧的亲情,复杂的情/.欲、亦或是无法言明的爱欲……
崔善善跟蔺玉池,早已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了。她抱着怀中的少年,眼里逐渐涌出了大股大股的泪水。那暗器伞有毒,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痛。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可是她仍竭力直起腰,对眼前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说:“对不起。”“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他,我也会相信他!”少女微弱发颤的声音在这方寂静的屋内格外坚定,格外清晰。崔善善的胸腔因疼痛而变得剧烈起伏。
她颤着乌紫的嘴唇,字字泣血:“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但凡我还能喘口气,他就是我师兄,无论如何,我都要站在他身边。”“你们要杀,将我也杀了罢。”
说罢,她死死抱紧了怀中的蔺玉池,将头埋在他的心口,颤着眼睫,闭上了眼。
胸腔出传来有力的搏动。
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不要怕,师兄,我会陪在你身边。"崔善善低声对他说。蔺玉池不可置信地张张唇。
他呆呆地望着破陋的屋顶,睁大了涣散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