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赶尽
“你如今要下去?"昭奚问。
崔善善心中有些无力。
她并没有说不的机会。
若她不下去,门外那道嗓音大有将她的旧事统统抖出来的趋势。崔善善心中的包袱一下又沉重起来,然而,这次她却不再想退缩了。她攥紧拳关:“我下去会会她。”
见陈灵想跟她下去,崔善善便摇头:“师姐,这次我想……自己试着面对,你们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
少女眉目柔软,眸光中却却蕴着不可言说的坚毅。她是真的很想成长。
陈灵微怔,没有再开口,点头应下。
崔善善见她有些不放心,又扬声说:“你们放心啦,若我真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一定跟你们说!”
崔善善整理好自己的衣冠,悄声下楼。
她走之后,蔺玉池也从屋内悄声走出。
几个人齐刷刷蹲在窗边,蹲成一排,专注地盯着独自应付两个人的崔善善。只见院门一开,露出个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老鸨,她叉着腰,见开门的只有崔善善,瞬时愣了愣。
崔善善这才敢正眼打量她。
眼前体态微臃的妇人正是四五十岁的年纪,这一年来她老了许多,崔善善记得自己初次见她时,她并没有如今这样狼狈。她隐约记得那时的老鸨,能将自己装点得极好,看上去风华正茂,像是大户人家的美妇,能言善道,往往能将一番话说得颠倒黑白,蛊惑人心。然而如今,她面上的面皮多数已经耷拉下来,鬓发遮掩之下,还多出许多沧桑的生长斑。
褐色的斑纹往往象征着一个生命的衰老。
她老了。
崔善善心下少了三分忌惮。
她又转目,望向老鸨身后的老叟。
那老叟站在不远处,牵着一头青牛,悠哉游哉地解下牛绳,给它饮水。那便是陈灵口中的卦圣张牧。
崔善善深吸一口气,问道:“不知二位深夜来访,所谓何事?”老鸨望着她,又左右往她的院中瞧了瞧:“怎,怎么只有你,跟你一起来的那群外乡人呢?”
崔善善说:“他们都睡了。”
老鸨顿时如同吃了只苍蝇。
真是狗眼看人低!
好像这些人对付她一个老婆子,从头到尾都没将她放在眼里,连出手都没有必要,他们在故意羞辱她!
见崔善善这样不客气,她也直截了当地说:“崔善善!若你想报复我,诚心不让我好过,也不要在年关之时闹出人命伐?!”崔善善眉目微垂,静静听着她开口骂人,神色淡淡,看上去就像个与世无争且好拿捏的小姑娘。
老鸨知道她性子软,便专门挑着她的痛脚踩:“好歹我也养了你几年,当时你爹将你卖给人牙子,那些人一听你是崔家的姑娘,根本不敢要你,你就是这样狼心狗肺一_”
她还未说完,崔善善伸出手,给了她一个耳光。老鸨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阁楼上的陈灵看得眉心一跳:“力气不小。”蔺玉池挑挑眉:“毕竟是我师妹。”
崔善善感觉自己的手掌心火辣辣的,她冷声说:“若你今日就是来与我说这些,那不好意思,我要关门了。”
崔善善说着,就要将门一关。
老鸨眼疾手快,伸手拦住。
崔善善皱眉:“我从来没杀过人,更何况给你闹出人命?”“若不是你,那些酒客无缘无故,腿脚为何像中了邪似的不听使唤,在我的花楼里闹自戕坠楼?若不是你,定是跟你来的那几个外乡人,是你那个小白脸郎君搞的鬼!”
她似乎是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便继续对崔善善说:“崔善善,你的奴籍我已还与你,你就让那小郎君好心解了邪术,放过我们花楼吧,我家姑娘平日里赚点辛苦钱也不容易,还要遭这等惊吓!”见她说得可怜,还总说到蔺玉池,崔善善想了想蔺玉池,他虽然不是好人,可是他这几日一直都跟她在一起。
她心中虽疑惑,却仍开口道:“我的朋友做事从来光明磊落,从来不会使那些下作手段,更何况,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我为何要承认!”崔善善刚想关门,然而对上她身后那老道的目光,识海猛然一痛。下一刻,老鸨那双手又抓上她的手腕,恨声道:“崔善善……你莫逼我!”崔善善讨厌被陌生人忽然抓住手腕,心下一急,想用内力将老鸨那只手给挣开。
然而,她手心刚蕴了一些掌力,却又好像流水一样从体内散开!崔善善瞪视着她身后的老叟,这老鸨竞是有备而来!她咬咬牙,硬是使出全力挣开老鸨的手,而后迅速从绑袖中挑出一颗真火丹,准备朝那老叟甩去。
那老叟轻呵一声:“小小年纪,还是不要这样傲气…”他骑着青牛,周身泛起一阵青烟,似乎也正要出手。忽然,崔善善身后多出一个人。
蔺玉池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正以一种更强劲的威压压制那老叟周身蔓延的的真气。
“够了。"他说。
那老叟见到蔺玉池,两撇白眉微扬:“原来是……蔺小友?”蔺玉池望着他陌生的面容,并不接话茬:“我不认识你。”张牧说:“天灵山的万法会,你我见过一面。”蔺玉池站在崔善善身侧,眉眼冷肃地托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