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去罢…”
崔善善恍然回首,却再看不见张牧的身影。她有些疑惑,便问道:师兄,张牧说的机缘到底是什么?”蔺玉池抬目望向天边,而后牵起她的手,淡声道:“你有道心,道心心便是最好的机缘。”
崔善善挠挠头,心中对此仍是一知半解。
两个人在崔家村内走了一段时间,因为先前闹饥荒,崔家村几乎已成为了荒村。
她带着蔺玉池回到家中旧时曾住的草房,蔺玉池站在屋内,念了一句口诀。只见他手中的那杆太祝笔忽然变得足有一人高。崔善善吓了一跳。
然而少年神色无比认真,他握住太祝笔,重重地用笔杆末端敲了三下二人所处的地面。
顿时,崔善善感觉自己如同漂浮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之上,双腿登时软了下来,她忍不住紧紧拉住蔺玉池。
只见无数条泛着莹蓝微光,如树根般分叉的灵髓,悉数散布于她的脚下。蔺玉池紧紧拉住她的手,在铺满灵髓的地面小心翼翼地行走。一刻钟之后,少年站在所有灵髓的汇聚点上,对她说:“你伸出手,抚摸一下这些灵髓。”
崔善善点点头,蹲下身子,将手掌按在灵髓上。心脏顿时猛跳了几下,她呼吸一紧,再度抬手,手掌心便与其中的某根灵髓神奇地连接在了一起。
“这是……”
蔺玉池皱皱眉,蹲下身子,将那条灵髓从地上猛地扯了出来。崔善善一下子跌坐在地,手掌心忽然多了一条满是破口的丝线。望着手掌心那根残破的丝线,忍不住抬头问道:“师兄,这该不会就是我的灵髓?”
蔺玉池默了默,垂眼望着她手中的丝线,开口道出一个不太好的事实。“每人只有一条灵髓,而你的灵髓已十分残破,有几处差些断开。”“只怕不会有器修愿意用这样的灵髓打造法器,因为灵髓一断,它便失去了法力。”
崔善善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中不由得失落起来。她呆望着自己手掌心那团小小的丝线,语气十分遗憾:“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本命法器了?”
蔺玉池不想直说,便道:“若能在十八洞天之中寻找到合适的神木,也是一样的。”
崔善善沉默着,鼻尖瞬间红了几分。
她知道蔺玉池在安慰自己。
可她还是很难过。
她坐在地上,深深呼吸几遭,而后抬起头,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也好。”
“说到底它都只是一个法器,或许神木做的比它更好一些呢,我们到洞天内再找找罢!”
蔺玉池一怔。
崔善善又在强颜欢笑了。
他舍不得看崔善善不开心。
只见少女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将灵髓收起,脸上神情变得与来时无异:“那我们走吧,师兄,我们回家。”
少年应了一声,牵着她,与她走出了崔家村。一路上,他用余光悄悄望着崔善善,心底暗自谋划着什么。大
入夜,月色皎然,屋内所有人都睡下了。
而蔺玉池的心下却仍有些不适。
他无法入睡,更无法静心,便化身成一条两指长的小蛇,悄悄钻进了崔善善的行囊,将她的灵髓翻寻出来。
径自来到屋外,摇身一变,又变作一条黑蛟,飞上附近的山坡。他本想试试如何修补,然而山坡外还站着一条水鬼,似乎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蔺玉池恢复了人身。
只见巫支祁双手捧着一封信笺,恭敬道:“少主,陛下给了小的一封信,说要您亲阅。”
少年微愣,伸手接过。
然而,那封信内只有三个字:不能留。
蔺玉池远眺着崔善善所住的崔宅,心底生出几分寒意,忍不住攥紧拳关。队里的人,除去崔善善,一个都不能留。
尸傀宗的人他断然不会留情。
陈灵是上神转世,那佛修亦是医仙传人。
此二人若存于世,皆有利于逆转人族的气运,不能留。可是……
他先前才答应过崔善善。
不会主动加害。
少年紧紧攥着那封信,坐在地上,痛苦地支着脑袋思考。他也不想……他并不想这样的。
可他根本做不到中途放手,更无法轻易言休!他这一生,他从小至今所受到的所有非人的磨难,他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与铺垫,皆是为了迎接这一刻。
他不知道该如何放过这些人,更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去释怀,让自己放手。他恨他们。
杀死所有的凡人,便是他从九十九次洗髓之后仍要活下来的意义。少年忍不住惶恐地想,若是崔善善知道了,她会如何作想?他开始询问自己的内心。
然而他仔细听了半响,心底给出的答案皆是未知。他不敢赌,他不敢赌崔善善会原谅他。
他不知该如何去弥补对崔善善食言所产生的愧疚。他开始深挖自己的内心,他忍不住将内心挖得鲜血淋漓,去寻找那一份答案。
最终,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走投无路地注视着自己心底,发现那里只浮现出了′同归于尽'四个字。想跟崔善善一起赴死。
更想死在她最爱他,他也最爱崔善善的时候。可她大抵是不愿与他共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