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变得有些卑鄙。因为他利用了她。
虽说是为了替陈灵复仇，让蔺玉池身败名裂，可崔善善也是被蔺玉池所蒙骗的无辜凡人。
他先前做事光明磊落，从不会做这等利用人心的事，如今望见崔善善的笑脸，良心忽然变得有些不安。
他心中胡龋，忍不住想跟崔善善道破实情。少年深深呼吸几遭，攥住衣角，竭力忍住内心心的冲动，对她说：“无事，一会儿到地方之后，照顾好自己。”
崔善善一怔，笑着点头。
车辇缓缓来到东海仙盟之外，越过都城，来到郊外一处幽静的竹林。那竹楼旁有一池碧色寒潭，崔善善下了车，才发现此处居然还下了诸多禁制。
先是不让带法器，而后又是下禁制，那老者为何谨慎至此？崔善善回想起先前那场不太愉快的接风宴，心道那老者终究是对她有些成见。
她心下虽然也有些不愿，可是他算得上是她目前唯一的指望了。妹妹是她的妹妹，她这个做姐姐的隔了两年才发现妹妹枉死，她自己也有责任。
这半个月蔺玉池的音讯全无，崔善善早抹去了与他仙螺交换的神识，无法联系他，在仙盟内部匿名室问也没有他的踪迹。或许他已经先她一步进入冥界，替她寻找阿妹了。崔善善想，倘若蔺玉池在幽冥海实在回不来，那么待她抵达幽冥海之后，她就看在他替她寻妹妹的份上，小小地帮他一把。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崔善善跃下马车。
方凌霄静静站在车上与她对望。
崔善善对他道谢：“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方凌霄点头：“我晚些过来接你，你”
崔善善见他脸色不知为何那样龈龋，便挥挥手：“哎呀，我都知道啦，你不要再说那些车牯辘话了。”
方凌霄收了话音，朝她颔首。
崔善善转身朝竹楼走去。
少年望着她逐渐变得轻淡的背影，鼻息间仍能闻见少女清甜的发香。他将目光移至竹楼上那清冷淡漠的仙君身上，片刻又看向崔善善仍然懵懂的脑袋，心底忍不住变得分外难受。
方凌霄开始奢望崔善善莫要怪他，陈灵旧时对他有天大的恩。倘若没有陈灵，便没有今日的他。
为了替她复仇，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少年攥紧拳关，忍不住张了张唇，声音消散在空中：“保重。”待他回神，崔善善早已经走远。
她没有听见他向自己道别的那一袭话。
少女独自走上竹楼，来到最顶层的门前，心底酝酿了片刻，想好了许多客套话。
她脸上浮现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心底怀揣着满腹诚意，却在推开门，见到屋中人之后戛然而止。
“师尊。"少女怔然望着眼前人，颤着嘴唇，轻声道。大
这厢。
蔺玉池正与乌支祁撑着一方小舟，飘摇在风雨催杀的黑海之上。一望无际的海浪波涛翻涌，阴云蔽日，四周雾沉沉的，望不到一点光。远处的冥府正点着几盏残灯，隐匿在薄薄海雾之中。乌支祈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担忧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殿下，您当真想好了？”
蔺玉池颔首：“我已经将魔域的事打理妥当，你替我代管，暂时不会出问题。”
“可，可这幽冥海如此危险，您全然可以让小的来替您一一”蔺玉池冷眼睨它，水鬼霎时噤声。
少年转过眼神，淡漠地望向周遭翻涌的海浪。片刻后，他轻声说：“此事必须由我亲自来做。”语气很轻，却分外执着。
幽冥海洗刷人之罪孽，世间一切恶事皆因他而起，也将因他而结束，他会替崔善善找回她妹妹的生魂。
他只是想要赎罪，让崔善善原谅他，重新信任他。蔺玉池半倚靠在船篷内，怀中是崔善善为他打造的玉镯。他默默望着玉镯，心潮暗涌。
从东海回到魔域之后，蔺玉池才发觉，自己似乎再度低估了自己内心对崔善善的在意。
他实在受不了崔善善继续疏远他了。
他受不了崔善善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看他，受不了崔善善多次推开他，更受不了崔善善就连在榻上也对他那般疏离。
他只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看她对他再笑一笑。蔺玉池太想要崔善善像旧时一样笑着对他说，我师兄最好了。他想要重新站在崔善善身侧，看她抬起那张明媚的笑脸，看她笃定地牵住他的手，与他说，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你，我也会相信你。他眷恋她的依赖与爱，更希望崔善善能像旧时那样，毫无负担地对他说出那一句一-师兄，我会陪在你身边。
哪怕是再经历九十九次洗髓，再跃进这凶险的幽冥海，他也无所惧怕。蔺玉池想要的从来都不多。
哪怕崔善善忘记了上面那些话语也罢，她只要抱一抱他，往日那些恩恩怨怨，便能一笔勾销。
蔺玉池想到崔善善那日的疏离，眼眶忍不住发红。他想要的东西真的很少，从来就很少，他可以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崔善善给他一个拥抱就好了。想罢，他看向乌支祁，开口道了一句妖语，它即刻变成一尾青色蛟龙。少年将两枚玉镯递给它：“吞了，保管好。”蛟龙摆摆尾巴，衔住玉镯，三两下吞进肚中。做完这一切，少年倏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