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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筷子轻落在桌案上,发出啪嗒轻响。
周遭一切事物都淹没在崔娥喋喋不休的话语当中,逐渐变得与夜色一般昏几。
沉寂的心口传来剜心一般的疼痛,疼得她的眼眶即刻涌出几滴晶莹的泪。崔善善忍不住攥住自己的心口,无比错愕。她已经许多年未曾感知到这样的痛苦了。
许久,她才张张唇,满脸都是泪地颤声道:“所以蔺玉池已经……”“不在人世了?”
崔娥跟昭奚沉默地点点头。
乌支祁没有反应,不过脸色同样沉痛。
须臾,崔善善的泪水潸然而下。
她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角,紧紧地咬着下唇,用力到浑身发颤:“他怎么……怎么又骗了我?”
“不是说好要闭关的,为何又骗了我?”
崔善善逐渐回想起旧时与蔺玉池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回想起自己最后对他说过的那句话,还有他留下的那个竹筒。
她想起自己的来路,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境遇,霎时如同生生咽下无数支带血的利箭,嚼不得,咽不下,又吐不出来。她发觉自己总是误解他,总是轻视他对她的心意。昔日在人间所经历过的一切冷遇都让崔善善以为,他会因为她的反复抛弃而恨上她。
然而并没有,她的师兄并没有这么做。
崔善善死死攥住衣角,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恍然大悟的傻子。
世间的一切都在向前走。
只有蔺玉池一个人,固执地守着他与她之间的回忆,拥抱着她最后给予他的那些冷言冷语,停在了那个寂寥的秋夜。崔善善越想,眼泪就流得越汹涌,她不断用手袖擦自己的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
崔娥不断安慰着她,乌支祁见她实在是很伤心,便姐龋道:“其,其实……殿下也并非全然身死。”
崔善善睁着一双哭红的眼:“什么意思?”乌支祁磕磕巴巴地说:“在进入十八洞天之前,少主……不,殿下曾给我留下一丝自己的元魂,结果小的没看住,当、当天就让它跑了出来………崔善善问:"所以呢?”
“龙的元魂离开本体之后会自己寻一个地方沉睡,若本体身死,它便是成为本体再度复生的关键。”
“只是……只是小的也说不准,这成为神域的媒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不过小的可以保证,殿下还未死,或许,在未来的哪一日,他就自己跑回来了呢?”
崔善善垂落双眼,眸里蕴了几分难过。
渐渐的,她停止了啜泣,连饭也顾不得吃了,一股脑跑出去。昭奚问她:"崔善善,你去哪儿?”
崔善善走得很急,只来得及留给她一个后脑勺。“将我师兄寻回来。”
少女固执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大
那日之后,崔善善开始在人间寻找蔺玉池。然而日月如梭,春秋改节,四时迭代。
她一连寻了两千多年,直寻到自己人神任期满了之后再寻找到新的人神,都再没有寻见蔺玉池的踪迹。
崔善善曾经试过用玉奴来召唤他,可是无论她如何使用玉奴,却再也唤不出蔺玉池龙影来了。
他似乎已经彻底,在这世间消失匿迹了。
崔善善很难过,她又带着崔娥,回到了崔家村的老屋隐居。渐渐的,荒芜的崔家村因为崔善善的到来而逐渐改变,它的命数被崔善善身上所携的灵气所浸润,从而逐渐有了人烟。崔家村自此变成了崔镇,甚至比石头镇还要再大一些。自此,崔善善住在山上的老屋,跟着自己的妹妹过上了自己最初想要过上的生活。
春去秋又来,这一日,崔善善拉着崔娥坐在檐下,静静等着这场深秋的雨停。
崔娥望着她,笑问:"阿姐,晚上你还想吃饭么?”崔善善摇摇头。
“好吧,你不吃,那我便到李大娘家买两个烧饼吃!”崔善善望着檐下的雨,恍然伸出手去接:“我想吃杏子糕,你顺道替我买一些好不好?”
崔娥望着她惆怅的模样,便点了点头,起身从屋内拿上油纸伞,出门了。一路上,镇上的镇民似乎都围绕在李大娘家的烧饼铺左看右看。崔娥好奇地走上去问:“这是怎么了?”
有镇民神乎其神道:“咱们镇里来了条大黑蛇。可吓人了!”崔娥眨眨眼:“大黑蛇?长什么模样的?”那镇民便指着一个米缸:“喏,方才躲在大娘的烧饼铺后面不肯出来,好在李家大郎旧时修过几日道,将它擒住了,就压在那米缸里呢!”然而,围在烧饼铺的人越来越多,那李大郎不堪其扰,便抱起米缸,凶道:“这么黑的蛇,至少有五十年的道行,别看了别看了,好不容易打晕了,我要拿回家泡酒!”
他转身便将米缸扛回铺内,群众一哄而散。崔娥心下十分好奇,因为她除了蔺玉池,还从来没见过黑的龙或蛇。她倒是想看看,那蛇究竞是何方而来的神通!她偷偷化了形,溜进李大郎家里,却听见了大郎与他娘子说的一番小话。他二人蹲在那米缸里,一个劲儿往里凑:"哎一一这蛇的额顶怎么生着两个突突?″
李大娘走过来掩住他的嘴:“别让那些人听见了,这有角的蛇可不能叫蛇,而是一一”
崔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