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都三十多了,又是个残废,还要和他们这群年轻人争输赢。”
“说还得顾着皇夫的面子,束手束脚的,一点意思也没有,索性不去了,在河边烤鱼吃。”
沈苓听完,顿时怒从中来。
她心中给这几人的家族记了一笔,然后大步离开此处,回到了营帐中。陈漾看着女帝黑沉沉的脸,心中为那几个小崽子默哀。过了一小会,沈苓对陈漾吩咐:“派人去各处传令,就说此次秋猎不论家世身份,只看真才实学,魁首可得朕的亲自褒奖,另有特殊赏赐。”“记得暗中透露,说这赏赐…同仕途有关。”她没有直接惩治那几个小兔崽子,是怕对谢珩的名声更不好,传出他一个“废人”以权压人的谣言。
她相信哪怕这些年轻人不让着,谢珩也能夺得魁首。让他自己用实力去证明,比她出手帮忙,要来的更好。大
猎赛的时辰到了后,侍卫敲钟,不多时便有人骑马回来,其身后的侍卫拖着网兜,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猎物。
沈苓仔细看了,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小崽子,也都带着不少猎物回来。她目光掠过这些人,望着林地入口处,心里少见的有几分紧张。俄而,林中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着白色织金鹤纹胡服,墨发以金冠高束,容色清隽矜贵。乌雅踏雪驰来,他衣袂翻飞,多了几分潇洒凌厉的味道。虽说已经年过三十,但容貌却依旧打眼,比那些十七八岁的郎君们要好看太多。
谢珩一拉缰绳,翻身下马,他身后随从侍卫的马上,驮着满当当的猎物。一眼看去,就比方才回来的那些郎君们要多。在场不少年轻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也有不少老臣暗中点头,夸道“不减当年”。
谢珩恍若未闻,目光一直落在沈苓身上,他由小太监伺候着净手擦面,收拾干净妥帖了,才朝对方走过去。
“打了多少猎物?”
沈苓看着他显然高兴了不少的眉眼,笑着询问。谢珩喝了口茶,思索了一瞬后回道:“记不太清了,约莫四五十只。”沈苓夸了他几句,身后的崇明便低声提醒。“陛下,参加猎赛的郎君娘子们都回来了。”沈苓轻轻颔首,示意陈漾带人当众清点,最终不出意外,谢珩五十八只,文子章的儿子文越武四十六只,定远侯裴凛和折柳的儿子裴擒四十三只。而那几个河边的小崽子,则都是二十来只,不差却也算不上好。结果一出来,沈苓就听到下头有人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质疑。里面还有她兄长沈君迁和白檀的女儿。
她看着自己的亲侄女,缓缓叹了口气。
权势迷人眼,沈君迁变化太大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心为民,淡泊名利的兄长。他和白檀的孩子,也教成了傲慢跋扈的性子。若是再这样下去,她和沈家余下不多的亲缘,便要彻底消散了。沈苓望着底下众人百态,缓缓叹了口气。
出乎意料的,有七八个年轻人同那些质疑的人吵起了嘴。“沈玉致,胡溪南,你们两个胡说八道什么呢?皇夫大人明明是靠自己猎的,我亲眼所见!”
“是啊是啊,我也看见了,皇夫大人骑射俱佳,一箭都未射空过,可比你那半吊子的箭术好多了。”
“何止一箭未射空啊,皇夫大人最少都是一箭双雕!”沈苓拦住了想制止几个小辈吵嘴的陈漾,安静听着。底下的朝臣看女帝面上没什么表情,有的心心中忐忑,有的则是喜上眉梢,心中夸自己孩子会说话。
过了一会,吵闹声停,那几个小辈反应过来竞在女帝面前失了体统,战战兢兢的上前请罪。
沈苓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正要按照规矩赏赐褒奖,就听到旁边的谢珩同她说话。
“陛下,魁首当是文越武。”
“这是年轻人的赛事,该给他们应有的褒奖。”话音声落,前三名的眼睛一下亮了。
要知道秋猎中若是能夺得前三,对日后仕途会有不少好处。更何况这次秋猎,有传言说陛下会有不同以往的赏赐。
沈苓有所预料他会如此,便笑道:“那便依皇夫所言。”她抬了下手,崇明便上前去念赏赐,末尾的时候又在众臣各异的目光下拿出圣旨,高声宣读。
文越武入了禁卫军所属的右卫军,剩下两人则一个进了宿卫军历练。此番封赏,让不少郎君羡慕不已。
要知道能被陛下亲自选进这两个地方的,日后都是天子近臣,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封赏褒奖完,紧接着是天子同群臣宴饮。
戍卫用匕首削炙干的獐子腿,油脂滴落炭堆时腾起青烟,不多时便有裹着花椒与盐粒的焦香漫过整座营帐。
沈苓食了些烤肉后便和谢珩一同回了营帐。子夜霜气最浓时,月色显出几分靛蓝,山峦隐隐绰绰。主帐内悬着三盏羊角灯,松脂燃出的暖晕泅在青毡上。火盆煨着银丝炭,暗红火星子偶尔迸溅,劈啪轻响。
沈苓身披薄衫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
案头上摆着个玉瓶,里面供着几枝秋菊,菊瓣的影子下是成堆的奏折。谢珩侧躺在踏上,雪白寝衣袖摆随榻垂落,烛焰在素纱灯罩内轻颤,将他执卷的指节映出半透玉色。他时不时翻动,一面看,一面等沈苓休息。账内安静,却很温馨。
忽然,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