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雁娘站在明暗交界处,她手里拿着册书,目光却钉在两人依偎的姿势上。
“奴婢该死,打扰了太子雅兴。”
雁娘手指一点点收紧,手中的书册被攥出折痕,转身就走。方才,她本是来请教沈昱书中的话如何注解,哪知却碰见这一幕。唇边露出自嘲的笑,眼睛却不可控制的红了。沈昱起身时带翻了砚台,墨汁泼在韦绵绵的裙角。他大步追出去,喊道:“雁娘…
雁娘心灰意冷,脚步不停地往营外走,行至离沈昱帐子百来步时,手腕忽然被拉住。
她被迫转身,只见沈昱面色难看。
雁娘把手腕从他掌中挣脱,后退两步与他隔开距离,冷笑道:“你来做什么?不去和你的绵绵郎情妾意。”
沈昱想直接说出实情,但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压下想抱着雁娘解释的心,沉着脸道:“陆雁,孤看你是长本事了,竟敢胡言乱语,随口编排。”
雁娘神色微怔,有些不可置信。
她看着沈昱不耐烦的神色,长眉一拧,口中发出一声哂笑。“是,民女知错,民女不该对太子殿下不敬。”说完后,她转过身,从路过的士兵手中要过马,准备翻身上去。沈昱再一次拉住她,压低了嗓音训斥:“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绵绵方才差点摔倒,我顺手扶一下罢了。”
“能不能不要隔三差五就无理取闹?”
营地里的士兵对这些场景都见怪不怪了。
最开始沈昱哄人的态度还很好,可随着时间推移,便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这些兵将私下里都说沈昱移情别恋,他们为此还设了赌局,赌二女争一夫,最后谁赢,还是说两个都收入房中。
大多人都觉得肯定是最后一种,毕竟是太子爷,身边有多少女人都不奇怪。等登基了,还有后宫佳丽三千呢。陆雁妒心太强,日后定会被厌弃。此时周围的士兵看着都在目不斜视的做自己的事,可实际上耳朵早竖起来了,生怕少听见一句。
雁娘被气笑了,没找到沈昱这么不要脸。
她转过身道:“我耍脾气,无理取闹?”
她点点头,眸中满是失望之色:“没错,是我无理取闹。”“太子殿下,那你还来拦我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做什么呢?不如放我离开,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沈昱松开握她在她腕间的手,揉了揉眉心,神色十分疲惫。“你明明知道,我对她好,是因为她手腕的伤,“沈昱声音低下来,“那是为了救我留下的。”
“若不是她,你现在见着的就是具尸体。”雁娘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异常平静:“所以沈昱,你分得清救命之恩和情爱吗?”
尾音突然有几分哽咽,她喉咙堵得难受,几息后才恢复正常。她重复道:“你分得清吗?”
当年她在山上救下身受重伤的沈昱,二人渐生情愫。如今韦绵绵为他挡箭伤了手腕,他又动心。何其可笑。
一个恩情就能让他爱上别人,那这爱可太廉价了。见异思迁,薄情寡义。
话音落下,沈昱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有些沉冷。韦绵绵某些时候,确实像雁娘。一样倔强的眼睛,一样宁折不弯的背脊,一样"救”过他的命。
最近这些行为,明明只是为了蒙蔽韦绵绵的双目,而并非真的移情别恋。可当雁娘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北地的风沙似乎都压在了心口,堵得厉害。
恨不得现在就解释清楚。
半响,他才淡声开口。
“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想清楚,但在我想明白前,“他顿了顿,语气下沉,带着不可抗拒的味道,“你不可私自离开。”听了这话,雁娘怒不可遏。
她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看着他,神色和语气都有种诡异的平静:“沈昱,你就是个人渣,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人渣。”说完,她一夹马腹,扬鞭离开。
马蹄带起一片尘土,模糊了沈昱的视线。
他站在原地片刻,才冷着脸转身往营帐走,仿佛没看到周围士兵若有若无的目光。
韦绵绵站在营帐阴影里,看着不远处沈昱离开的身影,慢慢松开攥着披风的手指,眼里的紧张褪去。
她就说嘛,陆雁一个行事粗鲁的山野村妇,如何比得上她这个精通八雅,又善解人意的世家女。
虽说是曾经的世家女。
大
入夜。
残月悬在灰白的天穹,戍楼上的火把忽明忽暗,火舌被北风撕成细碎的流茧。
沈昱和谢珩坐在营地后的土坡之上,一人提着一壶酒。谢珩侧头看着自己这个沉闷的儿子,仰头喝了口酒,声音冷淡:“不打算同陆雁解释清楚?”
沈昱摇了摇头,捏着酒壶的手指微微收紧:“我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他侧头看了眼谢珩,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更何况,此事事关重大,雁娘性子单纯,我怕告知了她会出纰漏。”
谢珩忽然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嘲讽。
“自以为是的蠢货。”
沈昱皱眉,不满的看着自己的亲爹。
谢珩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还说喜欢陆雁,结果一点都不了解她。沈昱微愣,下意识问道:“怎么说?”
谢珩很罕见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