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滥调,即使没细听,也能猜出大概:金宥利有愧于曾经挖掘出自己的恩人,卖他一个人情,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剧组。
一切都显得如此顺理成章。
唯一逻辑不顺的,是常师新挂电话前,语气生硬怪异的那句:“这是她欠我的。”
奉颐常年跟着程云筝八卦,直觉这事儿不简单。
“这段时间出品方制片人正好在北京,准备见个面,明天我来接你。”
常师新说完就挂了。
见面地点定在一处名为问山的小院制饭店。
第二天常师新早早就驱车,带着她前往京郊某处半山腰。
据说出品人与制片人今日在此会面电影导演、编剧进行最后一轮剧本的探讨,主要制作人员几乎都齐全。
她去,就是一场面试。
奉颐去的时候是这么想的,可到地方后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
“赵三公子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就这么一句寒暄的话,奉颐突然茅塞顿开。
通着金宥利的路子,又打着赵怀钧的名义,这个角色几乎非她莫属。今天来走这一遭,是几位制作人的私心——想瞧瞧她这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来头何故这么大,背地里又到底有多少斤两的本事。
这场交谈长达两个多小时。
奉颐头一回与出品方、制片人、监制、导演、编剧等人共同汇聚一张桌子说话吃饭,常师新比她自洽,脸上挂着令她陌生的笑容,将她推出去,在众人面前介绍她:
“这是我们家奉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今后要仰仗各位老板制片人导演们多多关照了。”
那些人对她的态度也足够微妙。
“奉小姐很聪明,但对于演戏的理解,还需要多多磨练。哎呀,我说话就是太直……总之,没关系的奉小姐,你还很年轻,可以慢慢来,金宥利年轻的时候也和奉小姐有一样的处境,这是好事。”
客客气气地恭维与试探,它们都无不透出另一层意思:奉小姐你资质平平,并非是因为天赋而落到我们这剧组哦。
话里话间那感觉怎么说呢?若即若离。
疏,是瞧她只是一名根基浅薄的新人,那些所谓名头与背景真假难辨。
亲,是谨防她若真是赵怀钧的人,这三分薄面总要给。
这些在圈中淬炼了十几二十年的老人,分寸拿捏得十分周到,连常师新刻薄如此,也说不出句赖话,只能一杯酒一杯酒地陪着。
而奉颐虽然承认这是事实,但真正受到专业人士点评时,心里那口鼓起来的气儿还是迅速瘪了下去。
酒喝得多了便觉得闷,奉颐趁机客客气气寻了个由头,跑到包厢外暂避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出门后左右两个方向,她选择了更为清净的右方。
但如果她知道会撞见不该撞见的东西,必定打死也不往这个方向走。
庭院式结构的餐厅,包房外统一使用小桥流水的设计,精致程度在纸醉金迷的北京着实算不上号,是胜在隐蔽性不错,服务够周到,因此常有名流贵客来此地豪掷千金。
奉颐站在长廊尽头,身后便是一处通风的安全通道。
她特意挑的清净位置,没什么人。但她靠在朱红石柱后,亲眼看见那位如今风头正盛的一线女星杨露,身着低胸装,娇娇俏俏地蹭进一个男人怀里,两人眉目含情,勾勾搭搭地卷进了旁边的房间。
没多久,房间便传来阵阵男女交织的喘息笑闹音。
一切发生得迅速而突然。
奉颐僵在风中。
她平时没少和程云筝捕风捉影地研究八卦,但再如何八卦,此刻也能意识到,这事儿问题有点大了。
若程云筝情报没错,杨露就是赵怀钧的人。
但今天她看见的这个男人,不是赵怀钧。
奉颐站在原地,胸口的震撼难以消停,她探出身子,想再次确定自己是不是花了眼。
谁知下一秒,一道清朗男声突兀而清晰地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瞧什么呢?”
手中那根烟慌乱中被碰落在地。
她惊惶转身,还没看清来人,顷刻间便被对方压下来的胸膛抵在了墙上。
酒气混着橡木香钻进鼻翼。
男人的呼吸落在她头顶、额头,她心尖儿微颤,在被锁住的逼仄的空间里,被迫对上他的眼睛。
奉颐在他如深海不明的眼睛里看出一豆晶莹的光亮,那应是不远处湖中央的映灯。
她很少能从一名男性的脸上看见一双既具韵味儿又具侵略的眼睛。
开扇形双眼皮,整体弧度流畅自然如一把展开的扇子,到了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会堆积起淡淡的卧蚕,就这样瞧人时会显得特别专注,容易给人错觉。
男人也正浅浅地笑着,一反上回在茶室里的凌厉,亲昵的口吻,掺杂着淡淡酒气压下来:“这么好看啊?”
活脱脱一副混不吝的浪荡样。
心跳渐渐平定。
脑中飞速旋转,摸清当前形势后,她迅速反应,莞尔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成,比A片差点儿。”
年轻的小姑娘脸上是未经社会大染缸浸润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