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离不得
宋昭蜷缩在他怀里,轻声"嗯"了一声,将红透了的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内心一边眷恋这份温存,一边又在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就这么容易屈服了呢?明明自己不喜欢啊……色字头上果然一把刀,不分男女。九鸣抱着她穿过花廊,仆从见状纷纷避让,眼中俱是闪着兴奋的光。宋昭以袖子捂脸,很是难为情,挣扎着要下来,九鸣却不肯。刚转出连廊,便见垂花门外,外院管事正踮着脚尖,不住地朝这边张望。秋夜寒凉,那管事额上却沁着汗珠,衣领都被汗水浸透了一片。待瞧见二人身影,管事也顾不得礼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颤声道:“七小姐,赫连大人执意要见主事之人,老奴实在……实在应付不来啊!”
他抬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中叫苦不迭。这宅院往日里最是清净,自打这位顾家姑爷进门,风波便一桩接着一桩。今日这位赫连大人最是冷酷无情,他一个看门管事的,哪里经得起这般阵仗?宋昭闻言扯开袖子,下意识瞥了眼九鸣。
却见他唇角微扬,眼底却凝着寒霜,双臂陡然收紧,将她牢牢困在怀中。九鸣冷笑出声:“既如此,就去会会他好了,起来,前面带路。”夜色正浓,赫连信踌躇不前。
昨夜画舫上女子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在他眼里,那双薄红的眼睛怎么都挥之不去。
昨日脆弱无助的她,与朱雀大街上的惊鸿一瞥,和小巷中的矫揉造作,与记忆中的女子渐渐重合成一个人。
他暗中留意,终于找到了叶府,却不想也在芙蓉巷,一墙之隔住着忠勇侯世子。
是巧合呢?还是有意为之?
无论哪一种情况,他都要探一探。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坚持面见叶府主事。三请四催之后,管事终于恭恭敬敬请他去花厅议事。穿过月洞门,赫连信跨入花厅门槛,八角宫灯垂落的流苏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曳,昏黄的灯光将满室陈设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鎏金熏炉里沉水香的青烟袅袅升起,将满室映得影影绰绰。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厅内一一紫檀木的博古架上错落摆着汝窑天青釉,墙上挂着前朝名家的《雪涧寒梅图》,仿佛不是商贾之家,倒是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底蕴。
厅堂正中,一扇丈余高的红梅凌雪屏风横陈其间,苏绣的梅枝在灯影下若隐若现。
屏风后,隐约可见两道身影亲密交叠在一起。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女子,修长的手指正抚着女子纤细的颈项,女子云鬓微乱,一缕青丝垂落在男子衣襟上,在透光的屏风上勾勒出旖旎的剪影。
赫连信瞳孔骤然紧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猛地偏过头去,下颌线条绷得极紧,仿佛被什么灼伤了视线。“贺连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一道清泠如碎玉的女声自屏风后传来,字字圆润,偏生带着三分疏离,却莫名有一股熟悉之感。赫连信心头微颤。
他原想着“民不与官斗",才敢在管事推拒后仍坚持面见家主,却未料到她也来了一一这个他想确认,是否是他寻找多年的女子,就隔着一道薄如蝉翼的绢纱屏风,倒在另一个男子的怀里。
或许正如宋世子先前说的那般,她已经嫁人生子,再寻也枉然。如今他执着地寻她,不单单是婚约,还有那把钥匙一-是他潜进侯府都未找到的东西。
“不知赫连大人夤夜前来所为何事?"九鸣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怀中人的一缕青丝,“我家娘子昨夜受了惊吓,如今半步都离不得我,倒让赫连大人见笑了。”
他说着,掌心突然在女子腰间不轻不重地一掐。宋昭猝不及防“啊"了一声,这声惊呼还未出口,就被九鸣俯身封住了唇。破碎的声音,暖昧地戛然而止,更令人浮想联翩。屏风上顿时映出男子倾身索吻的剪影,宽大的广袖将女子纤细的身影完全笼罩。
赫连信闻声扫了一眼屏风上纠缠的人影,转过身去,手指悄悄握紧了衣袖。九鸣故意放慢动作抬起头,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喉间溢出一声餍足的轻笑:“赫连大人见谅,我家娘子胆小,最受不得外人惊扰。”又冲着门外的仆从道:“来人啊,给赫连大人上茶。”赫连信深吸一口气,似压抑着怒气,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信某不请自来,皆因公务在身,还望叶小姐莫怪。”
宋昭透过屏风,看到那抹坚毅挺拔的身影,不知为何,报复的快意荡然无存。
她还是在意他,在意他与宋方仪的婚事,在意那日在延福堂中没有拒绝换亲的提议。
这让她觉得,自己在踽踽独行时,那个在她前进途中举着明灯的人,忽然不见了踪影。
所以,她默许了九鸣故意设置的屏风,故意在他面前举止亲密,故意给他制造心理负担。
眼下,见他背过身去,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又令她这些举动显得那么幼稚可笑。
宋昭坐起身,将九鸣的手推开,语气微冷:“大人说笑了,既然是公务,不妨直言相告。”
这时,一名青衣小厮捧着鎏金茶盘碎步而入,将一盏雨过天青釉茶盅轻放在紫檀小几上。茶烟袅袅升起,在冷然氛围中织出一重薄纱。宋昭眸光一闪,说道:“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