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唤了声“公子。”
语气恭敬疏离,如此对她,她也不敢生气,想来真真是逆来顺受习惯了的性子。
萧慎敬斜睨了她一眼。
视线在她露出的半截脖颈顿了顿。
纤细柔弱,云禧绝不会将这样的弱点暴露给别人。
她可曾在他面前这样垂头?
似乎是没有的,她总是扬眉看着他,有时候带笑,有时候带怒,有时候是带嗔。
这个女人让他太容易想起云禧。
这让萧慎敬狠狠皱了眉。
“公子,能否坐你的船,妾身一定会照价付钱的。”
“若我不同意,你待如何?”他语气不似平时里的疏淡,带了几分明显的讥讽。
紫舒捏着手帕,扫了眼渡口。
“去京师的货船每日都有许多。”
“该说你是愚蠢还是天真?孤身弱女子去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还真不怕尸骨无存?”
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鄙薄。
“……那又能怎么办呢?”紫舒抬头,问他,一双杏眼皆是柔弱无助“公子强行带走妾身的夫君,妾身也是毫无办法,这一去也不知夫君是生是死,只想多陪陪他。”
句句夫君不离口。
萧慎敬提步就走。
见状,紫舒扬声再次说道:“公子,妾身坐你的船一定会照市价付钱的。”
萧慎敬理都没理。
但是这话其它人自然是听到了。
所以紫舒还真的毫无阻拦地上了船,刀一还给她分了一个一层的船舱,并叮嘱道“轻易可不得出来。”
紫舒自然是恨不得永远不用见到萧慎敬,所以轻易不会在夹板上露面。
只是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晕船。
这才上船不过一个时辰。
她就觉得天旋地转,就连躺在床上都止不住的恶心。
“夫人。”念夏坐在窗边替她顺着气“你要不要去甲板上透透气。”
紫舒立马狠狠摇头。
出去说不定就遇到萧慎敬,此人阴晴不定,还是少见为妙。
强忍着恶心,吃了几颗酸梅,勉强压了压,结果没过一会儿又吐得稀里哗啦。
即便如此,她也硬是撑到了晚上,四下无人时才忍着眼冒金星的恶心去甲板透气。
本觉得夜深人静,甲板已经没有了人,却不想还是会看到萧慎敬。
他身着深色玄衣,迎风而站,负手而立。
听到声音,回眸。
看到紫舒时,明显意外了一瞬。
她披着……外衫,一头青丝散落,衬得脸蛋越发惨白。
身形伶仃,像是要化作风一般飘去。
紫舒也看到了萧慎敬,她下意识地想走,却又忍不住恶心,一下子扑到了船舷上干呕。
挣得脖颈青筋暴突,看起来非常的难受。
念夏赶紧替她顺背,将竹杯里的水递了过去。
清爽的风吹了一身,紫舒这才觉得眩晕感褪了不少。
她感觉自己终于是活过来了一样,仰头,迎着月光,贪恋此时的舒适。
却不想,这一幕看得萧慎敬表情蓦地一变。
那次他惹了风寒,不想来势汹汹病倒床榻。
云禧听闻后,连夜翻墙送狐裘,被外人看到传了出去,云禧被江远侯罚在祠堂抄写《女戒》,跪了一月。
她被放出来的那天晚上,又翻墙来看他。
穿着也是一身银色怀素缎衣,散着满头青丝,坐在墙头看月亮。
和此时的紫舒一模一样。
记忆的旧影和不远处的人影重叠,分毫不差。
萧慎敬眼中顷刻滚出风浪。
会凫水,却晕船,她若真的常年沿水而居又怎会晕船?
扬州回京师,走大运河只需要几日时间。
紫舒尽量待在船舱里,倒是一时风平浪静。
船快到京都码头时,萧慎敬没想到紫舒会主动来找他。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她,说了句“进来。”
“公子。”紫舒朝他行了一礼,咳了几声,恭顺地道:“请问会将妾身的相公押解到何处?”
萧慎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句“你可有怨?”
紫舒绞着帕子抿了抿唇,终于鼓足勇气地说道“若说没怨是假的,但有怨又能做什么呢?”
“虽然妾身不知道公子是什么身份,但妾身知道一定不是寻常百姓,只求公子查明真相后能放过妾身和相公。”
虽说逮捕徐元思的名头是什么身世有异。
但谁都知道这一定是萧慎敬随便找的由头。
徐元思自小便在景盛长大,出身清白,入私塾读书,随人学医皆有证据可查。
放不放人不过是面前这人的一句话而已。
萧慎敬:“若他没有问题,自然是会放了他。”
“那此次会将他押往何处?”紫舒一脸担忧地问道。
萧慎敬神情疏淡地说道:“他的原户籍在京师,按照当朝律法,自然是会押入顺天府衙。”
紫舒以绣帕掩嘴,又咳嗽了几声,这才道了谢,莲步轻移款款离开。
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萧慎敬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