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荀榕打量了他一眼,似是思忖片刻,颔首道:“可以。”少年眸光清亮,藏着掩盖不住的欢喜,仿佛全然忘了自己还被关在笼子中,不远处还有个父皇生死未卜。
“贵妃娘娘果真大度。”
荀榕缓缓转过身来,见国师一手提着皇帝的衣领立于地上,两旁人傀将他二人护得密不透风,似笑非笑地望着这张与故人七分相似的面容:“娘娘这些年来宠冠六宫,在下还以为娘娘早已荒废了这一手神箭术呢。”她挑了挑眉,只道:“可否烦请国师行个方便,先将关着太子殿下的笼子打开?”
国师微微一哂,慢条斯理地道:“娘娘对旁人的儿子这般好,您自己的儿子却还未出世便溺于腹中。娘娘,您可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您面前的可是害死您孩儿的仇人之子,娘娘…确定要救他?”
他五指成爪,扣住皇帝天灵盖,道:“这些年来,这厮是如何待你的,想必娘娘比我更清楚。他将你视作玩物,折你羽翼毁你锋芒,教你从云端鹰隼沦为笼中雀鸟!”
闻言,太子身形猛地一颤,挣扎着想要出声反驳,许是想起国师所言字字不假,又不再言语,垂在袖中的指节攥得发白。荀榕淡淡道:“那又如何?”
她从容道:“父是父,子是子,就算陛下于你有仇,可稚子无辜,国师又为何要对个孩子赶尽杀绝?”
国师冷冷道:“娘娘可真是好心。”
他猛地转身,手指扣住皇帝咽喉,厉声道:“瞧瞧!世上有这般多女子曾以真心待你,可你又是如何报答她们的!”“阿荃当年为你诞下皇子,却被你手下暗卫刺死!"国师目光怨毒,森然道,“可你!她死了还不够,你还要榨干她最后一份价值!以她身死拉拢朝中老臣!”
他字字泣血,状如厉鬼,喝道:“就连她的家乡你都不肯放过!”皇帝早已面无人色,颓然瘫软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沫,垂着头一言不发。国师冷声道:“你为掩人耳目,屠尽枫丘城百姓,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害死了多少无辜冤魂?”
“枫丘百姓何辜?澹墨居士又何辜?不过是被你强迫着为阿荃作画,却被你屠了满门!”
众人听闻熟悉的名号,心头皆是一惊。
想来那澹墨居士恐怕是在温荃新婚时便为她作了画像,却在宫中重逢时认出了故人,不幸被谢锐灭了口。
国师哈哈大笑:“谢锐啊谢锐,你这一生机关算尽,可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我本就是厉鬼所化。你种下的孽,我每一笔都记得!”他忽得俯下身子,掐住皇帝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脸来。“陛下总道当年火焚枫丘城是为天下,"他微微一笑,“那你可敢告诉天下人,当年你镇压枫丘城冤魂的阵眼,又设在了哪里?”皇帝瞳孔剧颤,满眼惊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国师挑起一边眉,笑道:“怎么,当初你可是亲口对我说,这疫鬼烈火焚身,怨气太强,恐怕唯有龙气镇压得住。不如,便将阵眼设在皇陵处,以大昭祖列宗帝王之躯镇压怨魂罢。'′可还记得?”他广袖扬起,大笑道:“今日因果,皆为十五年前枫丘城数万亡魂讨的公道!”
霎时间,地宫内狂风大作,一阵黑雾将众人紧紧包围,人傀嘶吼着争先恐后地扑来,如尸潮般逼近。苏妙弋见状大声道:“不好!他将怨气炼化了!“仙师猜对了,"国师周身怨气翻涌滔天,指尖凝起一团黑气,徐徐向皇帝走来,阴沉沉道,“在下将疫鬼怨气炼为己用,等的便是今日一一我要你亲眼看这江山倾覆,血脉断绝!”
芙瑶尖叫道:"拦住他!”
不用她开口,身旁一道白影闪过,荆云涧纵身而上,剑气劈开人傀包围,直向国师冲去。
国师放声狂笑:“别挣扎了!有这数万怨气作祟,大昭皇城明日便会化作鬼域!″
他状若癫狂,分明是大笑着,脸上却流下两道血泪来,恸道:“今日便让这腌攒皇陵,给你谢氏王朝陪葬!”
荆云涧挥剑斩开血路,周围人傀疯狂扑在他身上撕咬,他忍着手臂剧痛拔剑挥砍,玄玉剑光直向国师眉心而去。
国师敛了笑容,微一扬手,人傀登时暴涨了身子,手持弯刀飞身而上。荆云涧横剑扫开迎面刺来的三柄长刀,火星迸溅间反手扣住一人咽喉,骨骼碎裂声淹没在刀剑嗡鸣中。
重妩见他被潮水般的人傀包围,连忙回头对苏妙弋道:“苏师姐,我和大师兄去引开人傀,麻烦你去将国师身上钥匙夺回来,先将太子殿下放出来!”苏妙弋急声道:“可是,阿摇与阿穆身无法力,万一人傀缠上来怎么办?”重妩瞥了眼正小鸟依人缩在苏妙弋身后的殷穆,想了想,正欲开口,却听一个清泠泠的女声道:“我去。”
她转身望去,见荀榕不紧不慢地向苏妙弋伸出手,道:“阁下有两把刀,劳驾借我一把。”
苏妙弋毫不迟疑,立刻将腰间悬着的弯刀解下来,递给贵妃,嘱咐道:“娘娘千金之体,小心受伤!”
荀榕扬眉:“不必担心!”
她接过那把刀便直奔国师而去,身轻如燕,轻功卓绝,显是习武多年。重妩不再迟疑,对苏妙弋道:“那师姐,你看好他们,我去相助师兄!”她拔剑出鞘,飞奔至荆云涧身边,却见他长剑寒芒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