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三神古庙
“看来,前面就是尸源地了!”
姜韫手下意识地放在刀柄上,她正要上前去查看,手腕突然被拽住。“怎么?"她不解地看向阿缚。
阿缚指了指自己别在腰间的箭筒,又指了指尸山后面。姜韫瞬间明白他的顾虑,她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而后慢悠悠地晃到他身后。
阿缚缓缓抽出一支箭,拉了满弓,弓弦发出轻微的紧绷声,他捻箭的手指微微一松,那利箭便宛如一道迅风射了出去,瞬间穿散了飘零在空中的幽幽鬼火。四周静悄悄的,赤色羽毛利箭直直地插在前方堆积的尸山上。确认安全后,阿缚这才收起弓箭,迈动脚步朝着堆积的尸山走去。姜韫跟在他后面,她看见阿缚的后鞋跟在行走间溅起了星星点点的污泥,那污泥沾上了他的萨满巫袍,像是白玉盘出现裂痕,不再无假。越靠近尸山,鼻尖的腐臭气息就越浓烈,过道两侧堆满被污泥包裹的断肢残骨,尸骨颅顶的头皮无法被黑土分解,宛如地毡,混着泥尸水摊在地面上,头发脱落后,结成一团乱麻紧紧附着在地面。姜韫用苗刀挑开那片粘连的头皮,就看见底下的污水上面漂浮着黄黄白白类似油脂的浮珠。
而水底则是一块被腐蚀得七零八落的布料,姜韫用苗刀把布料挑了起来。布料舒展开了,里头夹着一缕白丝,姜韫用左右捻起那缕白丝,指腹轻轻摩挲着,触感与人蛹身上的一般无二。
她把这缕蚕丝妥当地收了起来,再次仔细打量着这块破布。当她看清布料上模糊的刺绣纹路时,不由得心头微微一震。“阿缚!"姜韫突然低声唤,“你来!”
阿缚应声靠了过来,他的目光顺着姜韫刀尖看去,只见那块布料上刺着一副他极为熟悉的图案。
“是萨满的巫袍?"姜韫问。
阿缚轻点头,他的脸色很难看。
安慰似的,姜韫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顺着洞道,越往里走,洞内越是狭窄,石壁凸出,壁上挂着零落的脏器,人筋肚肠,稀稀拉拉,令人不忍直视。而洞道的尽头则是一堵无数头骨堆砌而成的骨墙,那些头骨上两只黑窟窿似的眼睛像是凭空生了灵智,宛如黑洞,能把人的三魂七魄都吸收殆尽。“这是,人头祭?"姜韫被震住了,这面墙上堆砌的头骨得生祭多少人才能成?
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阿缚指着头骨墙,做了个疑问的手势。
姜韫说:“我也只是听说,毕竞这已经是几百年的事了。”“传说古时候滇南地区,有一只名为骨郎的精怪,他身材矮小,如同侏儒,平日喜欢游荡在五羊坡一带,每值夜色降临,月色迷胧之际,他便会破土而出,身披人形纸皮挑着担走街串巷,专门贩卖孩童喜欢的泥塑娃娃,那泥塑娃娃各式各样,十分精巧可爱,若是有孩童被吸引,挑中了,他也不要钱,这东西便送给你了,不过三日后,我会来取回,届时你可莫要紧锁大门,将我拒之门外!“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拿了东西欢天喜地就回家了,早就把应承人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然而,三天后午夜时分,那骨郎来了,他站在门口,不知疲倦地敲着门,你若是不开,他会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缠着你,直到你履行承诺把门打开,可你若是开了门,他便会笑眯眯地把身上披就的纸皮揭下,盖住拿了他东西的孩子说,回家了。”
“原来,他担里的泥塑娃娃,全都是活生生的孩子变就的,这骨郎作恶多端,百姓边凑钱自发找了一位巫师,那巫师说骨郎道行深,要扼杀已绝计不成,不如以万人生祭,堆砌怨骨墙,将这骨郎生生世世囚禁于内。”“可万人生祭,百姓如何能肯?那巫师不急不忙,说,生人祭,万万不可行,可以泥塑头颅替代,不过,若想泥塑生灵怨,需得至少一个活人!”“百姓一合计,死一个人总比死一万人好不是?可生祭一人,谁来?”“最后,他们找了个傻子,胡乱丢进泥塑坑,就这样,那骨郎至此再没出来作乱过!那巫师一战成名!”
“你猜,那巫师是谁?”
阿缚摇头,表示不知道。
姜韫继续说:“这位便是三百年前,南景端和年号称伏羲转世的巫师,也就是岭南谢氏的先祖!”
阿缚面无表情,像是并不感兴趣,他指着骨墙:这面墙是为了禁人蛹作怪?姜韫摇头:“我不确定!”
阿缚突然伸手从腰间箭筒里抽出来一支箭,用箭头轻轻一推,“哗啦”声,骨墙像是城堡坍塌,地面黑污的积水都填平了。“你……“姜韫看着阿缚无辜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她在这些头骨前蹲下,伸出手想抓起一个仔细看看,却被阿缚用箭杆拦住。姜韫抬起脸看向他,问:“又怎么了?”
阿缚摇摇头,指了指头骨上的烂肉。
“没关系,我见过比这更脏的。"姜韫说。赶尸人自小与尸体为伍,她见过的尸体多到她自己都记不清了。阿傅仍是摇摇头,不许姜韫触碰这些头骨。姜韫来了气,她用手背拂开箭杆,耐着性子:“我不看,怎么能确定寨子里失踪的人在不在里面?”
阿缚指着倒塌的尸山角落,示意她看哪儿。姜韫只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处堆积了小山似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