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也甩不掉。
“还有一事……”
秋朔靠近几步,“綦娘子接近娘娘了。”
裴彧皱起眉心:“她可说了什么?”
“盯着綦娘子的暗卫隔得远,怕被綦莫发现,没听到什么。”
“就是,”秋朔犹豫道:“綦娘子好像拿蛇吓娘娘,娘娘脸都白了,像是……哭了。”
“便该给她那蛇统统烧了了事。”
裴彧重重放下茶杯,闭目抿唇。
半晌,问道:“当真哭了?”
“……殿下。”
秋朔:“是真是假,殿下回宫一问便知。说不定娘娘正等着殿下安慰……”
“轮得到你打趣。”
夏松从外进来,他吃了教训,不敢再有半点吊儿郎当,正色道:
“回禀殿下,青娘已经伪装成綦娘子上车,刚刚从亭安侯府出发,他们快行动了。”
“什么?”
秋朔抓住他:“什么叫刚出发,那方才他们提前行动是……”
裴彧猝然抬首。
木椅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茶杯被衣角带倒掀翻,冷掉的茶水洒在地上,瓷杯滚落,碎得像是从菱形窗格中折射而进的日光。
暖色的日光骤然变得发冷起来。
提前被清理过的广宁桥前后无人,街道上也没了百姓的身影,只远远地能瞧见一辆不大张扬的马车七零八落地歪倒在地,高大的骏马也变得只有小小一点,模糊不清。
“殿下,殿下……”
秋朔看见那攥紧窗格的五指,用力到发青泛白,一根细小的木刺扎入掌中。
“……备马。”
“我说备马!”
裴彧砰地甩上窗,拇指与食指放在唇前,一声哨鸣,养与云香楼后院的骏马挣脱了绳索,跃过人群闯了出来。
“殿下!”
夏松阻拦不及,生生看着那道身影自窗中一跃而下。
他飞速趴到窗前,只见太子殿下已然坐在了黑色的骏马上,手握缰绳,似闪电般朝广宁桥而去。
马蹄声在耳畔密集响起。
手中的缰绳紧到掌心发麻,他抽出袖中的匕首,不顾千两黄金一匹的北凉大马究竟有多难得,狠狠插进马的后臀。
马发了狂似的朝前奔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不知她为何会轻易改了往日习惯,折道来了此处。
偏偏在今日,暗卫、死士,大半都被调离。
她等了多久?
那些巡卫,护卫,甚至还有他……她一个也没有等到。
所有的想法凝在脑海中不过一瞬,裴彧喉头都泛起了血腥味。
强烈的日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裴彧却一阵阵发冷,冷到发颤。
直到他看见了一道素色的身影。
她目光决然,双手毫不畏惧地握住了锋利的刀刃,殷红的血液顺着掌心流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下一瞬,腰肢重重撞在了栏杆处,腰间那块挂着的玉佩终于再也无法承受着滔天的疲倦,坠落在地。
水声溅起在耳畔。微小,又巨大,似轰然的雷鸣。
霎时间,梦中的场景在眼前重现,那块玉佩,那块碎裂的……
半块玉佩轻轻弹起,坠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
裴彧齿关泛起了铁锈味,那冷玉似的容颜沉郁着浓浓的杀意。他自马上跃起,一点马背,借力掠至广宁桥上。
“你竟敢一人来此——”
那女人面色忽然一顿,分明只是一把匕首,却让她几乎接不住这杀气凛冽的一招。长刀堪堪挡住,她起了火,大开大合地挥舞起刀来。
“老大!”
女人被唤回了神,愕然垂首,那匕首不知何时,竟已深深插在了她的胸口。
她连退几步,挥退众人:“走!”
裴彧无心恋战,一招击退。只见一双手奋力推起了一个昏迷的身躯,尚未来得及开口,那双手便又沉了下去。
“蕴之——!”
他纵身一跃,沉入水中。
冰冷的河水充斥着鼻腔,仿佛坠入了另一个梦境。
……
“——殿下,你说这盆兰花,能活到殿下的生辰吗?”
“……能的。”
“——当真?那妾身将它送给殿下,做生辰礼如何?”
“未免太过偷懒。”
“躲什么?”
“……没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