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2 / 2)

山芋,颤巍巍开口:“娘娘……是从何处得来这味药?”

“你且直说,这药有何异处,不必忌讳。”

哪怕听了肃王妃这一遭,她也仍旧抱着几分侥幸。

“此药……微臣也只是多年前,在一卷快失传了的经书上看到过。其中有一味名无痕,取自‘雪落无痕’之意,极为难寻,且配比需得极高的精准度,唯老手不可得。”

王太医回禀道:“此物用了,会……不利子嗣。换言之便是,只要用了此药,短则三月内,长则半年,无子嗣之忧。”

无子嗣之忧。

无子于裴彧而言,是喜还是忧?还是只有她的子嗣,才需要被这样千防万防。

明蕴之闭了闭眼。

刚成婚时嗅到这股药味,裴彧称其为寻常补药。她还怕他何处受了伤,不肯告诉她,紧张兮兮地要瞧遍他的全身,确认无误才放心。

如今想来,是她作了乐子,作了痴儿。

“下去吧。”

王太医伺候她许久,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听太子妃没有发怒的意思,赶忙退了下去。

青芜:“娘娘……”

明蕴之侧躺在榻上,双眼涩到发干,指尖一阵发麻。

好像连哭都有些哭不出来了,万千思绪凝结在心,只化作长长一叹。

她的渴求,原是旁人的避之不及。

或许在裴彧眼里,盼求子嗣,无非是她费尽心力钻营,想要靠子嗣站稳脚跟,甚至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厌恶她,亦或是提防她,忌惮她身后的权势——也可能是二者兼有,也不足为奇。

这不是她的错。

她应当庆幸,这世上,总算又少了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

明蕴之蜷着身子,她努力地用额尖抵住膝盖,将自己蜷缩起来。好像这样,她就回到了童年外祖母的怀抱。

帐外天色沉沉,不远处已经燃起了篝火,晚宴开始。

她听到了热闹的舞乐声,遥遥传来,像是远在天边,没有实感。

因为大病未愈,她早便与人知会了今夜不去。

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狼狈,便也无人能嘲笑她的脆弱。起码在今夜。

借着那震天的锣鼓,她终于不用再咬牙捂着唇,那满心的委屈,终于随着轻轻颤动的身子传了出来。

-

“殿下。”

宴会散了,歌舞方歇,入夜后的营地颇有几分静,有种热闹喧嚣过后的空落。

裴彧对宴会本就兴致缺缺,忙了一夜,听得外头声音歇了,方知时辰已晚。

行至帐前,被青芜拦住了脚步。

青芜低低垂着脑袋,“连日赶路,娘娘今日早早睡了,难得安寝。”

这便是不让他进去的意思了。

裴彧掀眸看了紧闭的帐中一眼,里头昏暗无光,分外安静。

“听闻晚间传太医了,可有何事?”

青芜顿了一瞬,声音闷沉:“舟车劳顿,娘娘风寒未愈,请太医来瞧瞧,无甚大事。”

裴彧“嗯”了一声,还欲问些什么,便听青芜道:“娘娘不欲给殿下过了病气,便不留殿下了。”

她略一蹲身,挑帘进了去。

裴彧被拦在帐外,看了看夜色。

她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强求。原路折返回帐中,只见一个侍女端着个小方盒进来,放在了小桌上。

“这是何物?”

“奴婢不知……这,这是给娘娘的东西,奴婢不敢擅自打开。”

侍女年轻,有些不经事,听到那冷冷带着些威严的声音,着急忙慌地解释。

裴彧本也无甚质问的意思,意兴阑珊地转过视线,随口道:“齐王妃送来的么?”

这阵子齐王妃经常送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来,倒是能哄得她欢心。

“……不是。”

那侍女老实开口:“回禀殿下,这是一位大人送来的。”

“什么大人?”徐公公瞅着殿下的脸色,率先发问。

“奴婢不知,瞧着有些眼生,从前并未见过。”

那侍女头更低了,被徐公公一追问,一五一十道:“奴婢当真不知那人是谁……那人自称与娘娘乃是故人,只要娘娘一看其中之物,便知晓是谁,不必言说。”

徐公公一睨主子的神色,暗道不好,手中浮尘一甩,提着那小侍女就要拎出去:

“怎么学的规矩,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都能送到主子跟前?叫人查验过没有?要是些腌臜东西损了主子清眼,还嫌板子吃得不够多?丢出去!”

那侍女知晓徐公公把自个儿拎出去是在保她性命,连滚带爬地抱着盒子,“奴婢知罪,奴婢这就丢出去……”

“慢着。”

半明半暗的烛火间,裴彧的侧脸显出了几分寒霜。

那双冷峻的眼轻落到不大的方盒上。

故人?

从何处冒出来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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