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敛今日在此是有案要查的。
自从他暗中调查无名男尸以来,便不断有刺客袭击他。以至于方才听到那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时,他的手已经悄然覆在了剑柄上。
未料到,闯进来的竟然是眼前的这个人。
“姜小姐,何事寻我?”裴敛说着,长袖下指腹悄声从剑柄上滑下,只留了指尖还虚地抵在上面。
听见这个声音,姜钰雪回头看向他,惊讶不已:“你怎么在这?!”
原本梳好的发髻在刚才那一遭慌乱中挂了几片绿叶,鼻尖上还有一点明显的尘土。
裴敛不自觉地盯着那鼻尖的一点尘土看了会,很快又收起视线:“此事该是我问你才对。姜小姐,我们现在应当是不能见面的。”
……嗯?
什么不能见面……?
姜钰雪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疑惑一瞬,心里又猛地想起自己要办的事,无视了这个疑惑,赶忙开口道:“我有事要求你!”
也算是意料之中。
裴敛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从她手底下扯出被压着的袖角,默默与她拉开距离,闭目沉声道:“姜小姐若是指皇上提起的那件事,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可以周旋的余地。姜小姐,请回……”
“谢谢。”
见他往车厢内挪了挪,姜钰雪一下坐在了他空出来的位置上:“皇上当真同你讲过我的事了?”
身边骤然袭来一阵清甜的香气,裴敛身体一僵,睁开眼蹙眉看向她。
姜钰雪原本焦灼的神色被他冷不丁的一眼浇灭,扑朔着眼睫接过他眼里的疏离。
怎、怎么了吗……
她脸上有什么?这样看她做甚?
姜钰雪心虚地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手肘一下撞在了对方的手臂上。那只手臂触感结实,隔着春日的薄衫能感受到那白袍下紧致的温热。
“……哦!哦哦哦……”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万一传出去什么就不好了。
姜钰雪反应过来,连忙后退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车厢内的气氛凝固了几息,裴敛才缓缓开口:“此事不小,即便是皇上的意思,也总归该过问的。”
他说罢,停下手上收拾袖摆的动作,抬眸直视对面的人:“姜小姐是对我的答复不满?还是……想要此事作罢?”
“不是不是!不是要作罢!”姜钰雪赶忙摆摆手,连声否认。可千万别把求来的御医给作罢了!
“那便是对我的答复不满了?”裴敛回道。
他看过来的双眸深邃幽黑,姜钰雪只觉得那对黑眸在窥探她,会看透她,不容她有一点反抗。
姜钰雪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支支吾吾地遮掩道:“我……我……”
姜钰雪想应他,但又害怕他会不高兴。
可他言下之意就是他之前直接拒绝了不是吗?!现在又问她,那他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对方的视线还在持续,姜钰雪眼皮直跳。
怎、怎的还在看?!莫不是被他看出来了,在等她老实交代吧?
但万一说完实话,真的像爹爹说的冒犯到他了,把她抓去蹲大牢了怎么办?!
“姜小姐,”就在她还在心里斗争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裴敛骤然开口,“若无其他事,便请回吧。”
被这么一赶,姜钰雪心下一急,咬咬牙,一脸毅然赴死:来都来了!
“我……!”
她将要说话,忽然车厢外响起几声爆竹声,受惊的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
“啊……!”车厢猛地摇晃起来,剧烈的颠簸将姜钰雪甩得腾空。
她下意识抓着车窗,想站起身,却是被按了回去,两手之间递来了一只结实的手臂。
“低头,抓稳。”
摇晃的视线被对方的肩膀遮挡住,耳边响起清冽的声音。姜钰雪什么都没想,听话地抓住了他。
她刚低下头,车窗骤然破裂,头顶猛地窜过一阵冷风,带着金属的铮铮嘶鸣声被打落在地。
姜钰雪隙开一条眼缝,入眼便是一把带着寒光的飞刀掉落在地。
咦!!!
姜钰雪倒吸了口凉气,吓得把头低得更低了些,头抵着那只手臂,恨不得整个人钻进臂弯里。
见她怕得厉害,裴敛沉声开口:“无碍,只是敌袭。”
啊?敌、敌袭……?
什么敌袭……?
姜钰雪大脑一片空白,还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整个人便忽的腾空而起。
“我们需得先出去,冒犯了。”裴敛一手抱起她,趁着敌袭停歇之时夺门而出。
白光骤然闪烁,周身皆是敌。
-
此时的姜府大门前。
随着方才不知哪来的几阵爆竹声响,一队整齐的队列出现在姜府门口,为首的人手中还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姜府下人见状,连滚带爬地赶去叫来了姜甫。
“云公公。”姜甫赶到前院时,为首的几个公公已经被请进府中。
云公公四下环视,发现少了个身影,上前询问道:“姜大人,请问二小姐姜钰雪何在呢?”
姜甫拱手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