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官颖棠自幼接受中式传统文化的熏陶,但被何永智带到这座叫庆春楼的餐厅时,还是深深地被眼前的景观折服。
藏在四合院深处的奢华院邸,朱红色的木质大门十分低调,牌匾镌刻着“庆春楼”三个字。
推开门,里面别有洞天——
红墙碧瓦,雕梁画栋,水榭花池,每一处都风景如画。
“女士请。”服务生打开东院二楼的门,官颖棠跟着走进去,只见房间里全红木桌椅,一副中式彩绘屏风放置在桌后,墙上挂着亭台楼阁的苏绣,就连随处摆放的装饰品也是叫得出价的青花牡丹纹古董瓷器。
入眼所见,是极致尊贵的、充满老北城历史韵味的文化符号。
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纪,官颖棠在书里读到的传统古建筑之美,此刻得到了极致的具象化。
“抱歉。”淡淡的男声忽然在背后响起,孟清淮人走进来,“有点事耽误了几分钟。”
“没关系。”官颖棠立刻端正坐姿。
孟清淮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递给一旁的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好的孟先生,您看一看……”服务员弯腰打开菜单,似乎在跟他确定一些细节,声音极轻。
官颖棠悄悄看向身边的男人。
刚刚他坐下来的时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看似温和如一面平静的海,可官颖棠余光轻瞥他眉眼,平静之下,那里分明充斥着上位者不动声色的掌控感。
仿佛轻易就能掀起汹涌。
等服务生出去,偌大的房里只剩他们。
任谁都不会认为坐在这里的是一对夫妻,就连官颖棠自己都觉得彼此的独处有些尴尬,主动找话题问:“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孟清淮脑中浮现昨晚家里众多混乱画面里的其中一个——
“结婚第一天,我那个老公都没跟我吃餐饭,你说他是不是没心肝。”
她醉言醉语地控诉,听起来委屈得很。
向来高高在上的孟家大少爷有生之年第一次被扣上一顶“没心肝”的帽子却没生气,首先的确是他昨天太忙有所疏忽,其次——
“老公”这个称呼从官颖棠嘴里喊出来,让人恼不起来不说,还莫名有几分悦耳。
“一顿便饭而已。”孟清淮轻描淡写地说,“官小姐也要吃晚饭的,不是吗。”
官颖棠:“……”
你管这样的环境叫吃便饭……
多少有点奢侈过头了。
但官颖棠也知道,孟家么,日日吃这样的“便饭”都是受得起的。
官颖棠没说话,服务生这时进来奉茶,配前菜的茶用的是雪水冲泡的兰香龙井,香气馥郁。孟清淮端起抿了一口,忽然问官颖棠:“官小姐又怎么突然想起来公司?”
官颖棠才端起的茶盏在手心里微微一滞,很快便将那股诧异带过去,“路过,顺便就停下看了看。”
“是吗。”孟清淮停了一顿,淡淡接话,“官小姐想看什么?”
在意识到孟清淮知道自己去过公司的那一秒,官颖棠已经在心里想好了理由。但面前男人的语气落到耳里莫名耐人寻味,官颖棠张了张嘴,也窜起一股叛逆心,坦然对上他的眼睛微笑道,“看看我的新婚丈夫下班了没,有没有空陪我吃个晚饭。”
我就是来看你,行了吧?
官颖棠用一种“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的眼神看着孟清淮。四目对视,她脸上的笑似真似假,孟清淮望着她没说话,恰逢服务生敲门进来打断,低头的一刻,他唇角有若有似无的弧度划过。
无论两人的场面话是否真心,如今既已坐到了一起,刚刚那一回合的试探算是打平。
官颖棠见好就收,将注意力转到了正在上的菜品上,装作认真听服务生的介绍。
她不知道,这里的每一道菜都出自国宴菜单。她眼下坐着的庆春楼,更是这北城私隐到极致的地方,每晚只服务两家客人。
都知道进出高档场所的客人往往非富即贵,但能成为这庆春楼座上宾的,只能是独一份的“贵”
吃饭也是有讲究的。开胃的,解腻的,先喝什么茶,再吃什么菜,顺序不能错。服务生全程在旁服务,让官颖棠有些不自在。
从前在香港家里吃饭的那些规矩如今和孟清淮比起来,竟然不值一提。
她已经不记得换了几次茶,几次碗碟,虽然每一道菜都精致如画,但这个吃的过程真的太繁琐了。
“孟先生。”两人正吃着,服务生走到孟清淮身边,低头与他耳语着什么。
官颖棠见孟清淮轻点了点头,紧跟着,大门被人推开。
一个年轻女人轻移莲步款款走进来。她一身青衣,进来后便朝孟清淮和官颖棠屈膝颔首,“孟先生晚上好。”
官颖棠眉尾微妙一挑,瞥了眼孟清淮。
那人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跟官颖棠说,“这道松茸蟹粉狮子头还不错,你试试。”
年轻女人似乎习以为常,回头朝某个方向示意了下,锣鼓声响起,她颔首退至屏风后,甩动水袖唱起了曲子。
房间很大,女人站在离餐桌不远的窗棂屏风后,曼妙身姿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