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氏说她摆架子不容人。
夜里,卫如琢被请回来了。
他原不打算回来,可家里已经备好了,只怕耽误,祝吟鸾想了想,还是去让人打听了他的动向,问他若是公务不忙,请他回府用晚膳。
昨日闹得不欢而散,卫如琢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相较于他的不悦,祝吟鸾可以算得上面色如常。
他归家的时候留意到了整改收拾出来的东院,一时没有说话。
用膳用到一半,卫如琢忽而问她,“你想好了?”
祝吟鸾看着他冷淡的神色,“……”
本来想要反问一句她有得选吗?
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何况就算是说了有什么用?
卫如琢只忙着他的公事,根本不知道她在后宅面对庞氏有多为难。
见她一言不发,卫如琢冷冷看了一会,不打算吃了,径直起身离去。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是东院。
明芽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小姐,您分明也不想帮姑爷收房,为何不趁此机会说明您的委屈。”
“他不会站在我这边的。”她很清楚,她在卫如琢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尤其是对上庞氏,他不会选择自己。
这么多年了,他可有为她的委屈出过一次头,回过一次庞氏的话?
没有。
饶是前几年情意融洽,他也只是说,“父亲被贬偏远之地以后,母亲一人在京照拂我与两个妹妹并不容易,她身子又不好你要多担待。”
为着卫如琢的这一番话,她这一担待就是许多年。
越是回想,祝吟鸾的心里越是空,越是觉得迷茫。
卫如琢今日收了房,日后那小丫鬟有了身孕,生下来了,要放在她身边养吗?
思及此,祝吟鸾惊觉,她好似也成为了嫡母。
卫如琢去而未归,这一夜祝吟鸾彻夜未眠,她听到东院的小丫鬟备水送了进去。
怕明芽担心,她绕是没睡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只是闭着眼睛假寐,脑中走马灯似地刮过她和卫如琢的过往,除却忙碌的乏累,只剩下平淡的无味。
过了这个年关,便是第四年了吧?
翌日,方种月要给祝吟鸾敬茶。
期间,卫如琢一直看着她的反应,他发觉祝吟鸾如同想象当中的平淡,觉得很没意思。
她一向如此,他在期待什么?
何况这样不是很好吗?若是祝吟鸾闹,那场面才算是难堪,难以收场,祝吟鸾虽然无趣,却很贤良,知道进退,不会闹的。
“这是给你的礼,往后你我如同姐妹一般,你要好生伺候夫君,早日给卫家诞下后嗣。”
“种月承蒙少夫人看重和照顾,一定不负您的嘱托。”
“嗯。”祝吟鸾扯唇笑了一下。
她送完礼看向卫如琢,他却没瞧她,只嘱咐方种月,声音少见的温和。
这样的温和,祝吟鸾在前两年听得比较多,这些年他对着她很是冷漠。
如今再听他的关怀,竟觉得恍若隔世,避免不了的酸涩委屈,但还能忍受,毕竟她已然习惯了。
“跪久了膝盖疼。”卫如琢让她起来,方种月脸蛋羞涩红润。
祝吟鸾看见了也只当没有看见。
她垂眸掩下思绪,强迫自己不要表露出动静。
自然也就没看到卫如琢窥过来的余光。
“……”
庞氏听说了东院的事情很是满意,今儿对着祝吟鸾的脸色都好了不少,也给方种月送了见面礼,嘱咐的话跟祝吟鸾说的差不离。
卫如琢离开家中去办事,祝吟鸾带着方种月离开。
方种月还想在她身边伺候,祝吟鸾让她去休息。
“小姐,您做什么不留她在身边,好生立立规矩,就像之前夫人规训您那样……您如此好说话,就不怕她恃宠而骄,爬到您的脸上来么?”明芽提醒道。
“没有必要的。”祝吟鸾轻声。
当初她刚嫁进来,庞氏给她立了好几日的规矩,回想想都觉得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与我都是女子,何必互相为难?”
“您好性子,奴婢只怕您被欺负。”明芽担心。“这小丫鬟可不安分。”
“若是真有那一日,再见招拆招吧。”话又说回来。
方种月虽然有心往上爬,可祝吟鸾却总是觉得,方种月对她还算是敬重和畏惧的。
并不似在祝家见到的那些姨娘样式,随时想着冒犯主母,用尽心机取代。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可她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