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霍承祺的手腕,引着他将手放到自己脖子上,面色平静道:“好啦,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霍承祺被她这大胆的举动和言语震得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她会像下午听见云潇霁名字时那样惊惧,又或是像从前的卫惜玉那样虚张声势。
总之不该是现在这般坦然无畏。
李知虞懒得去理会他那丰富的内心活动,似是威逼道:“不是问我怕不怕吗?不是想杀我吗?动手啊。”
霍承祺完全不能理解李知虞到底在想什么。他看向她的眼睛。
霍承祺曾见过许多双眼睛,他们看向他时总是带着畏惧,有时也有临死前的憎恨和不甘。
云潇霁倒是不畏惧也不憎恨,但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好奇,与怜悯。
他可以接受那份好奇。
毕竟云潇霁对任何人事都很感兴趣,哪怕她跟舒淮霖成了婚、怀了孩子,每天也都会抱着她那个又重又厚的大本子四处写写画画做记录。可他讨厌那份怜悯。
他知道云潇霁是好心,她很善良,也很懂得关照病弱的妇孺,平日遇见不平事,她总会学游侠那样拔刀相助,京城人人都夸她是菩萨派下来拯救他们的祖仙娘子。
可他就是不喜欢。
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因为那没有什么用。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来同情他,他死去的家人们也不会复活,反而会再一次提醒他,霍家只剩下他一人。
他甚至有些憎恨那无用的善心。
所以当他看向李知虞的眼睛时,除了不解,还有一瞬间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害怕。
他害怕在李知虞眼里也看到一模一样的怜悯,这会让他想到自己前世为了报仇抛却一切良知、几近疯癫的样子。
但李知虞没有,她的眼里只有平静与坦然。霍承祺原本还有些躁动的心,霎时随之安定下来。“嫂嫂这是笃定我不会杀你?”
李知虞眉头一挑,眼神挑衅道:“你敢吗?”霍承祺嗤笑一声,上辈子弑帝夺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他有什么不敢的。
然而李知虞毫不畏惧,她覆上霍承祺置于自己颈间的手,忽而靠近了些,笑盈盈的轻声道:“我猜你能看得出来,月枝早已知晓你我之间大有问题。你说今晚我若是死在这里,月枝会觉得凶手是谁?”霍承祺的手掌蓦地收紧,眼眸微眯,真切的杀意毫不掩饰的流露而出。李知虞被掐着脖子也面不改色,继续道:“再者说,你有什么一定要杀了我的理由吗?”
她坦然地直视着少年阴鸷的双眼,直视着这个由她提笔赋予了悲惨命运的可怜人。
“我有做出过任何对你,或者对月枝不利的举动吗?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开始我有提醒过你,你父兄有难吧?”
李知虞说得理直气壮,霍承祺也记起自己重生前的那副执拗模样,不禁微微气短,手上的的力道也松了许多。
李知虞乘胜追击:“我就奇了怪了,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甚至还想着帮你,你有什么杀我的必要?”
论迹不论心,且不说李知虞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至少她的行动上的确如此,霍承祺无法否认,只能沉默以对。
见他不语,李知虞恍然大悟,道:“总不至于是因为我没救下你父兄,你记恨于我吧?”
霍承祺的思维已经完全被李知虞带着走,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反驳道:“自然不是,你已经提醒过我救人,也确实为此努力过。于情理而言,已是仁至义尽。至于是否能成功,并不是你能决定的。”他很清楚,李知虞那时的焦急做不得假,而且她已经尽力想办法营救。三百府兵并一队精锐,这般阵容任谁来看都不会觉得能出现什么意外,可偏偏他父兄还是遭了毒手,就连太子和太孙都没能幸免于难。英王此时的势力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他又怎么能将这事儿怪罪在提前报信、对他有恩的李知虞身上。
李知虞对他的说辞一脸不信,质疑道:“那你这样费尽心思的试探我,还大半夜跑过来恐吓我,又是为了什么?”
霍承祺哑然无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带到了沟里,全然忘了最初不过是想来探查一下她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放在李知虞脖子上,霍承褀想赶忙撤回,却被她强硬地阳止。
“你这是干什么?”
霍承祺被李知虞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以他俩现在这情境,自己想要取她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习惯了生活在刀光剑影里的霍承祺,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将自身安危交到别人手里。
李知虞要的就是这份不理解。
黑化后的霍承祺简直是疑心病患者的巅峰,无差别的对每一个人心生戒备。而她想要完成那含糊不清的任务,最好的办法就是取得任务对象本人的信任,再让他敞开心扉,主动说出都有哪些心愿。但李知虞也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背景,想要做到这一步,无异于一步登天,且这家伙吃软不吃硬,倒不如先保持住两人之间的和平,再缓缓而治,以图来日。
她更用力了些,将霍承祺的手掌压在自己颈上,语气认真道:“你不信任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