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却让纪萝惊出了一身冷汗。
阿福道:“这秦敬其实原本不过是康宁坊的戏子,后来巴上一位贵夫人得以赎了身出来,但那贵夫人怕家中夫君知晓此事,后来便与秦敬断了往来,秦敬从前过惯了花天酒地的日子,等手中的银子尽数花完了之后便落魄了,后来不知怎地竟是与侯府……侯府的小姐有了牵扯。”
赵倩桐再如何也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姐,这秦敬若当真只是个落魄书生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是个底子也不干净的。
纪萝想起那日初见秦敬,难怪总觉得此人身上似乎有股子挥之不去的脂粉气味,竟是这样的缘故。
“不过他的底细大约赵小姐也是并不知的。”阿福见纪萝神色惊疑不定,迟疑了片刻,还是将话接着往下说了下去,“我使了些银子在拿盈翠坊打听了一番,其中那小二便同我直言,说是秦敬给了些银子,让他万万不要提及自己的过往,想来应当也是瞒住了赵小姐的。”
纪萝这才定下心神来,她知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能被旁人知晓,于是先给阿福塞了银子,让他定要管好自个的嘴巴。
阿福是个懂事的,连连道:“奴才知道的,这事牵扯众多,奴才无权无势的,谁也招惹不起,万不敢去外头胡言的。”
纪萝见他还算通透,便点点头,又对他吩咐了几句,令他依旧盯着那秦敬便是。
阿福把银子收好,应下之后便离了院子。
也正是在这时,外间来人禀报,说是王玉盈到了。
王玉盈虽在侯府住了有些时日了,却始终不曾来过她这青萝院。
这自然是不符规矩的,只是王氏原本就轻看她,王玉盈不将她放在眼里也是正常,更不说王玉盈自个心底也存了别的念头。
所以这回过来才更显古怪了。
但人既来了,纪萝也没理由避而不见,况且她心下也有些好奇王玉盈此番前来的目的。
总不能是来向她宣战?
那这就实在太过幼稚了些。
纪萝正想着,王玉盈已是缓步进了里间,她笑意盈盈道:“表嫂。”
见她满面笑意,纪萝心知定然是没有好事,可却也不曾拆穿,也弯了弯唇道:“表妹怎地今日过来了?”
说着,又吩咐底下人去沏了茶水。
王玉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四周景象,心下想着这青萝院果真不愧为侯府正室的院子,不说装饰摆件,只说大小便比她住着的观荷院要宽敞许多,往日她住着观荷院也挑剔不出什么毛病来,可今日见了这青萝院,却突然觉得自己住的院子实在拥挤,比之这青萝院更是差了太多,于是心底不免有些不甘。
可这时纪萝的目光恰好看了过来,她不好露出端倪,便只能压下了心底所想,抬眼对上纪萝的目光,依着王氏的意思道:“表嫂,你与表兄也成婚三载了,姑母今日还与我好生抱怨了一番,说是心底实在着急,念着能尽快抱孙子呢。”
这些话纪萝在王氏那儿已经是听了不少,若只是为了催促她,想来王玉盈不至于这般来青萝院一趟。
所以纪萝没有说话,只听着王玉盈继续往下道:“表嫂眼下瞧着腹中是还没有动静的,可姑母却又急的不行,今日一早便与我说,说是想给表哥纳两个妾室,如此,不仅能尽快了却了姑母的心事,也能缓一缓表嫂的压力……”
“可以。”纪萝不等她的话说完便已经应下此事,“母亲那边可有人选?还是说由我亲自选两个合适的择日入府?”
王玉盈愣在了原地,她后边准备的说辞没一句说出了口,纪萝竟就这般应了下来,甚至还体贴的多问了一句,是由她来操办,还是王氏那边早已有了安排?
她稍稍缓和了片刻,才有些干巴地问道:“你不在意表哥纳妾?”
纪萝轻笑一声,“既是母亲的意思,我做儿媳的自是不能违逆。”
“可……”王玉盈咬了咬牙,“你就不怕表哥有了妾室之后心思尽数到了那些个妾室身上,再不多看你一眼吗?”
她想象中的是纪萝听了此事之后无论如何都不肯应下,她在一旁劝了几句也是无用,最后不得已将此事禀报王氏,可如今不知怎地却变成了纪萝一口应下,她反而要劝着纪萝再多想想。
毕竟她自己也是不想让这纳妾之事成真的。
纪萝浅抿了口茶水,“比起赵家的血脉,这便只算是小事了。”
王玉盈再看向纪萝的目光里已是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原来觉得纪萝是有些心思的,可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她竟是这样软弱的性子,应当也是明白赵承嘉明面上对她算是维护,可实际上心底对她并无情意,所以才这般顺从罢?
如此想着,王玉盈又微微抬了抬下巴,觉得自己眼下虽并无名正言顺的身份,可却是赵承嘉真心爱护之人,自是比眼前的纪萝高上一等的。
可纪萝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表妹说了这样多,我反而不知你到底是何意思了,怎地我应下这纳妾之事,表妹反而不愿意了?”
纪萝这话说得直接,王玉盈虽不曾避讳什么,可此时贸然被戳穿心思,面上也有些不太好看,她勉强解释着,“我这也是为表嫂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