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盛绮音刺疼。
江珂玉微微侧身,语中冷厉,“我是不是也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戏弄我的孩子,针对我的夫人?”
“我……”盛绮音着急地走上台阶,朝他走近,“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第一次面对这样生疏冷肃的江珂玉,盛绮音说不出话来。
“什么意思?”常云柏面露愕然,“小四你……”
“不是这样的!”盛绮音扬声道,“我只是、只是、是她先嘲讽我,她先针对我的!”
这话简直天方夜谭,江珂玉嗤笑,“我说过是你误解,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就是!”
“你是觉得,你比我更了解我的妻子吗?”
盛绮音急得声颤,“她在你面前自然会装,毕竟你当年根本不是心甘情愿娶她的!”
“够了!”
江珂玉忽然扬声,把搭在他肩上的常云柏吓得一颤。
“我的家事何需你来置喙?她是我的结发妻子,此生绝不会变。夫妇一体,你有意欺她辱她,与刻薄我无异!”
盛绮音愣住。
江珂玉收紧手心,“这一次,看着老师的份上,我不会再追究。但若有下次,莫怪我不念及往日情分。”
他话音落下,加快脚步离开。
盛绮音似灵魂出窍般僵在原地,脚下生根,无法动弹。
“欸?”
常云柏左右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在雨中踌躇片刻便成了彻头彻尾的落汤鸡。
*
大雨没有减弱之势,两个孩子还没归家,宋宝媛焦虑地守在府门前等待。
终于,冒着大雨,一辆缓慢驶来的马车,停在了台阶下。
江承佑掀开车帘,露出小脑袋,大喊了一声,“娘!”
“夫人别动!我们去。”巧银拦住要上前迎接宋宝媛,“要是淋了雨,您晚上定会头疼。”
巧月附和了一声,和巧银一起撑着伞下台阶,去接回两个小主子。
和江承佑、江岁穗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年轻的男子。后者用袖子遮在头顶,三步并两步跑上台阶,躲进屋檐下,松了一大口气。
宋宝媛没看他,蹲下身,抱了抱两个孩子,“你们冷不冷?有没有被淋着?”
“不冷!”江岁穗高兴地扑进娘亲怀里扭了扭。
宋宝媛失笑,将看起来没那么高兴的江承佑也拉入怀中,“那你们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超级开心!”江岁穗叽叽喳喳,掰着手指头算,“我和泱泱姐姐喂了小鸟、摘了花花、吃了宝宝酥,回来的时候,还有高叔叔给我和哥哥讲故事!”
“高叔叔?”宋宝媛讶异。
高洛书站在她身后,还在咧嘴做鬼脸逗着江承佑。
待宋宝媛起身回首,看向他时,他蓦然愣住,眸光微滞,心跳也漏了一拍。
他苦苦寻找的人,竟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
眉目如画,静若幽兰,美得不可方物。
“多谢高公子,他们惯会吵闹,想必给高公子添了不少麻烦。”
宋宝媛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面前的男人却久久没有理会她。
宋宝媛心下一沉,虽然她能确定,是第一次见这位高公子。但她看过江珂玉同窗的画像,也从其口中听说过这个人。
御史家的独子,母亲还是将门虎女,真真是千娇百宠下长大。其人眼光甚高,恣意风流,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因不愿受束缚而拒绝入仕,这些年常常云游在外。即便是什么正事都不干,家里也只是哄着,纵着。
这样的人,看不上她这种出身,最正常不过。
“高叔叔!”江承佑仰着小脸,撅起嘴,“我娘跟你说话呢!”
“啊?”高洛书回过神来,忙欠身行礼,收回冒犯的注视,“抱歉。”
他心中倏忽乱成一团麻,短暂地失去思考的能力,悲凉地问了个极傻的问题,甚至声音带颤,“你是、他们亲娘?”
宋宝媛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眼,答道:“自然。”
“那你岂不是、岂不是江珂玉的……”
高洛书在这一瞬间如遭五雷轰顶。
他寤寐思复的仙女,竟然是挚友之妻?
他怀着赤诚之心,在心底不厌其烦地摹画过她的容颜,还无数次幻想过共赴风花雪月的场面,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龌龊。
高洛书顿感头皮发麻。
“高公子,你怎么了?”宋宝媛觉得有些奇怪。
“我……”
高洛书强行将憋闷咽回肚里,“抱歉,失态了。我只是、觉得嫂……嫂?”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称呼,“你、好像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宋宝媛不确定他意中所指,见他湿漉漉的,先邀请道:“高公子若是没有要紧事,先进府避避雨,顺便换件衣裳,喝口热茶吧。”
“我、这……”高洛书结结巴巴,“那、那就多谢。”
宋宝媛轻笑,转身一左一右牵起两个孩子走向右边廊道,顺便出言吩咐,“巧银,去取一件郎君不常穿的衣服,再带高公子去客房更衣。”
“是。”
“巧月,沏壶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