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跑到了他跟前,悄摸瞪了他一眼,抱怨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第一次来这,若是迷路,跑进什么不该进的地方,你可不许骂我。对了,你还没说带我来这作何?”
脆生生的声音回荡在陈涿耳边。
他额间青筋跳动,冷冷看向她:“聒噪。”
南枝被他眼神一吓,嫩白指尖牢牢按住了唇瓣,讪讪笑着,小声道:“我闭嘴我闭嘴……”
高栋随后而到:“陈大人,下官已派人将尸首带了过来,正放在牢房中。”
陈涿淡淡瞥了眼南枝,吩咐道:“将她一块带进牢中。”说着,便率先抬脚离开,墨黑衣摆掠起轻风,没做一丝停留。
南枝眼睛睁大,果然被她猜中了。
他将她带来就是为了屈打成招,掩盖他负心汉的真面目!
高栋满脸为难,饶是谁都能瞧出陈大人与这姑娘关系匪浅,难不成真像押犯人一样将她押进去?
他轻咳了声,主动讪笑着伸手道:“姑娘,走吧。”
南枝咬着牙关,愤愤地在高栋的指引往前走。
督京司的牢房又暗又潮,狭窄过道处放着几个灯盏,冒出幽幽火光。
陈涿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
南枝心中害怕,紧随着站在他身后,高栋则体贴地站在最后面,偶尔还侧身挡着些。
一阵不知从何处灌来的阴风吹进南枝衣裳,瞬间从脊背凉到了心口。
她的双手缩在胸前,眼珠僵硬地看向前方,脑海早浮起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
前面的人忽地停在一牢房前,轻飘飘地道:“高栋,这牢中关的是何人?”
南枝被迫停下,悄摸探看了眼那牢房,却见里面绑了个浑身鞭伤的男子,耷拉着脑袋,伤口处鲜红的血止不住地往下淌,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血窝。
高栋:“这是上月在京中行诓骗之事,窃取太子腰佩,想混进督京司的那贼人。”
陈涿又面向另一个:“那这个呢?”
“这是前几日意图给大人下迷药,失败后还想咬舌自尽的那位,不过大人放心,人没死,马上就要问出来了。”
南枝从指缝里眯起了眼,又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犯人,较之方才流的血更多,更狰狞。
不巧,这次她对上了那犯人的脸,犯人感受到了声响,抬起面目全非的脸,朝她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
南枝脸色瞬间煞白,紧紧闭上眼,胡乱拽住身边人的衣袖,抱在怀里,颤声道:“到了吗?到了吗?”
陈涿的整个手臂都被她抱在怀里,贴上了少女软绵绵的身子。
尝试拽动,失败。
更紧了。
他揉揉眉心,朝前望了眼。
前方幽深凄冷,哗哗风声混杂着奇怪的嘶吼,血腥味淡了不少,常人看上一眼那些犯人的模样,什么都招了。
就这骗子的胆量,恐怕能直接晕死过去。
他垂睫,淡淡道:“将尸首带出来。”说完,便转身往外走,衣袖上沾着的姑娘跟着他的脚步,双眼紧闭,身形踉跄地走了出去。
高栋左右看看,还能瞧见门口投进的光线。
这才走了几步,怎么又要回去了?
他苦命地叹了声,派人再将尸首搬出来。
直至光亮重现,温暖日光柔柔打在南枝身上,她才敢眯起一条眼缝,打量自己在哪。
陈涿声音愈发冷:“松开。”
南枝反应过来,慌乱松开他,又仰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是来将我关在牢里的?”
陈涿垂眸看她,指尖掐住她的下巴,捏出了两道清晰的红印,迫使她抬首,眸光森冷夹杂些戾气,问道:“你接近我到底是何目的?”
南枝脸颊痛,眼眶顿时泛起了泪花:“什、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踌躇好一会才试探道:“是我鬼迷心窍,你不是在扬州抛弃我的人,都是我认错了,以后我绝对不在外多说一个字,行了嘛……”
沁凉的泪珠啪嗒滚落到他的掌心。
他看着掌心中的晶莹水窝,唇角紧绷,眼底缓慢浮起了一阵困惑。
高栋还刻意放慢了脚步,结果出来就见到陈大人在捏姑娘家的脸。
他咳了声,只能尴尬地朝天看,提醒道:“陈大人,尸体已经让人带出来了,下官派人去请了染坊的老师傅过来辨认。”
陈涿蓦然松开手,抿唇又看了她好几眼。
她抽噎了几声,吸吸鼻尖,抬手擦过面团似的脸颊。
许是害怕了,耷拉起脑袋不敢再看他。
他收回视线,迈步进了殓房。
殓房鲜少使用,空荡荡的,又因着背光,有些昏暗。
白文领着几个官差将一蒙着白布的尸首抬进去,放在中心。
南枝方才在心底骂了陈涿一通,郁气一扫而空,好受多了。
她抬起明艳的脸庞,好奇地张望着这地。
外面一白须白发的老师傅小跑着进来,刚迈过门槛,就要跪下去:“草民参见陈大人!”
陈涿看他一眼:“不必多礼,看看这尸体。”
老师傅忙道:“是是是,草民这就看。”
他顾不上擦额间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