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看,他们快要打起来了,南枝姑娘一定很讨厌颜公子。”
陈涿抿唇沉默,漆黑眼眸盯着粉绯相衬的两道身影,袖口下,掌心握着一鼓鼓囊囊的钱袋,修长指尖轻触湛蓝缎面。
过了会,他抬手将钱袋丢到白文怀里,冷声道:“送你了。”说着,就大步往外走。
白文一喜,又连忙憋住笑,一本正经地将钱袋收好,这才跟上他的脚步。
——
正厅内,角落里的冰瓷盏冒出丝丝凉意,丫鬟垂首蹑声,缓慢地打着素面团扇,让冷风飘到屋中各处,散出一片清幽。
柔容想着方才两人站在一块相配的模样,兴致勃勃道:“我这一双儿女你也是知晓的,明砚爱玩,昭音任性,都是来讨债的冤家,正巧明砚快要到议亲的年纪了,你觉得南枝孩子气,我倒很喜欢她的脾性。”
惇仪眉尖微皱,却没打断她的话,随手端起杯盏,垂眸细想着。
“这两个孩子年岁都不大,想来也是能玩到一块的,很容易生出情谊。就算成亲后几年还是这幅模样,府内还有管事替他们看着,大不了我受累,多照看些。”
柔容越想越觉得满意,她最是不喜京中矫揉造作的风气,扰得姑娘家说话都得一句三隐,此番意外碰上个张扬又爽朗的姑娘,于她还有救命的恩情,自是想将其带回家,她面上的笑又扩大了些:“待过几日,两人熟悉了,我便问问南枝的意思,她若愿意,我就入宫向陛下求旨为他们赐婚。若一切顺利,说不定年末她就能嫁过来了。”
惇仪手中的杯盏早已凉了,她却没心思饮上半口,南枝分明是因为涿儿才到京城来的,满京传的也都是他们两人有情的言论,可偏偏两人都没开窍,看不清对彼此的情意。
那明砚年纪小玩心重,正和南枝性情相似,哪是涿儿那古板寡淡的脾性比得上的,若按柔容说的那般,两人岂不是真就成了。
她放下杯盏,刚想寻借口让柔容打消这念头,可转眸就见着往屋内走的身影,她心中微动,话锋陡然一转道:“南枝和明砚年岁相仿,站在一块的确相配,若两人真有意,倒也不失一桩好姻亲。”
陈涿脚步一滞,面不改色地朝两人道:“母亲,姨母。”
惇仪眉梢微扬,温声问他道:“涿儿,你觉得呢?南枝和明砚如何?”
陈涿坐在柔容对面,抬眸看向惇仪,淡淡道:“母亲怎会将他们两人想到一起?”
柔容笑道:“自是你姨母我想到的。明砚你也是知晓的,平日我怎么使唤都是不肯动弹半分的,方才我让他教南枝马球,竟真的答应了。两人站在一块,瞧着的确登对。”
陈涿云淡风轻道:“那恐怕要让母亲和姨母失望了,方才我正巧经过后院,远远见着了南枝和明砚,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惹出不快,明砚举着球杖正要对南枝动手呢。”
“什么——”
柔容腾地站起身,满脸怒气地低骂一声,快步向外走,咬牙道:“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屋内很快就静了下来,惇仪饶有兴致地看向陈涿,半月都不见得去一趟后院的人,今日倒是凑巧,不仅去了,还撞见了旁人打闹。她实在不信颜明砚是会对姑娘家动手的人,那便是她这儿子夸大其词,蓄意而为了。
“涿儿。”她掀起眼皮,启唇道:“前几日我特意问了南枝,问她愿不愿意和你成亲。”
陈涿眉眼冷冽,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旁的茶水抿着,垂睫道:“与我有何关系。”
惇仪听着这话,额角忽地一胀,她抬手轻捏着,淡淡道:“她说她不知道。你若也不愿,那我便另为她在京中寻一好夫家。”
陈涿避开她的视线和询问,蓦然站起了身,垂睫道:“府衙还有公务,便不陪母亲了。”
惇仪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轻叹了声,甚至不禁觉得还是颜明砚明朗又散漫的脾性更适合南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