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进度时,反倒愈发小心谨慎。
他们并未确定关系,但周围人都认为有这种趋向。米拉每天问加茜娅好几遍进展,同时又劝她注意名声,不要那么快就放下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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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芬奇剧场以新魔法剧为最大卖点。考虑到魔法元素会损坏蒸汽机械,仅采用老式楼梯建筑设计,并添加小型魔法物件来辅助照明和气氛。
剧场内厅呈传统的半椭圆包围状,昏暗少光,长翅膀的小妖精身上背着灯偶,飞来飞去地检票和引导。轻缓的交响乐曲和香水气息流动在空气中。
加茜娅与阿纳鲁并肩坐在前排贵宾席上。
她调整了坐姿,裙角无意中擦过他的皮鞋。
那一拂如羽毛飘落,其实是轻盈无感,可偏偏落在这位年轻少将的眼角余光里,便想起她总刻意制造的贴近,仿佛手指和喉咙也有微妙触感。
一种无形的框架贴住了四肢,他不由地也跟着调整坐姿,翻看节目传单,对折又打开,再合上,希望自己能显得自然点,和平时在军队里一样。
这天表演的剧目是《乡下来的魔法初等生》,讲述一名出身低贱的学生如何通过种种诡计混入贵族魔法学院,却在药理课上因基础知识疏漏而炸毁烧瓶、暴露身份的搞笑故事。
灯光映照下,红鼻子丑角的皮肤油润发亮,戴着破毡帽、身披打补丁的软马甲,脸庞阴影显出脏橘色,身材肥硕如气球,踢踢踏踏地围场跳舞,同烟盒上的乡村农汉风情画一般无二。
观众席爆发大笑。
无聊。这个样子怎么能混进贵族中间呢?加茜娅双手交叠着,翘起一边嘴角。
尽管她因为测不出魔法天赋而只能考去理工学院,但她明白,魔法学院会比其他地方更苛求身份与阶级。
整台剧,她坐在那无滋无味,却和观众们同喜同悲地应和过去。偶尔,她捡那引发人们笑点的剧情,凑到阿纳鲁耳边碎言碎语,再在他转来的目光里莞尔一笑,秋波绵绵。
散场的时候,阿纳鲁带她来到停车场。
司机打开车后门,露出堆叠着的购物袋和礼物盒。
“明天是长夜祭,很多商店不营业,所以我提前买了礼物。”阿纳鲁说着,将一只手搭在车门框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挑了一点。”
长夜祭,起源于精灵的传统节日,歌颂光明将在最长的黑夜后回归。这几天到处都是装饰着光元素果实的生命树,能见到各族裔围树唱诵、祷告。
加茜娅双手插在呢大衣口袋里,垂眼看着那些礼物:“谢谢。”
“现在看吗?还是先送你回去?”
——加茜娅在拿到那张巨额支票后,火速搬家到之前等车的富人区附近。因此她不再忌惮被知晓大概住处。
“先上车吧……”她刚一开口,忽然被阿纳鲁打断。
“把手拿出来!”
他冲着不远处的路灯方向喊道。灯下面站了个戴着帽子和面罩、穿黑色长风衣的人。那人正将一只手伸进大衣内。
他们几乎同时拔枪射击!
加茜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着头趴到地上。
“砰!”
汽车玻璃碎了一地,警报声嘟嘟响起,路人尖叫着四散逃窜。
她后知后觉地出了身冷汗,大着胆子抬头望去。
一击未中,那人竟消失了。这种速度,只可能是空间位移术。而燃烧煤气的路灯没有熄灭,说明魔纹波动不超过三级,并未影响各类能源运转。
加茜娅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不超过三级魔纹波动的位移术?还在附近吗?是天赋异禀的暗精灵刺客?还是用了什么新研发的尖端魔法物品?
有人出卖了他们的行踪。她紧接着想……没出人命的小型魔法事故,魔法监管局懒得搭理,昏庸的警察更是会和稀泥。
一颗子弹咕噜噜地滚到面前。上边没有编号,显然是非法军火。
静默一秒。
“跑!”阿纳鲁突然一把捞起加茜娅,将她像枪杆一样夹在胳膊下,迈开腿狂奔着扑向停车场门口的灌木丛。
背后响起轰雷般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她一时失聪。烈焰滚滚升起,而眼前只剩黑滚滚的呛鼻浓烟。
身上沉重了许久,是阿纳鲁掩护住她。她被刺激性的浓烟熏得睁不开眼睛、无知觉地流泪,只能探过手去摸一遍他的脸,心里松一口气:还好,这值钱的脑袋还在,她没有白费力气。
从事故现场转移到医院后,加茜娅接受了医生的检查。万幸,除一些磕碰青肿外,并无其它伤口。
加茜娅坐在病床上,两名白精灵医生围着她,一边轻声安抚着,一边对着她的胳膊和腿施放小型治疗术。在中州,这样的治疗魔法只有在受到许可的高等医院才能实施,并且往往耗资巨大,几乎是上流阶级才能享有的特权。
“去把詹姆斯叫回来。明天上午,我要在办公室见他。”
阿纳鲁站在门外吩咐司机。接着又来了几个穿军装的人,低头负手地立在旁边,听他时不时发火训上一句。
见加茜娅出来,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撵灭,脸上毫无表情:“结束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