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都是无力的。
拉斐尔沉默了,把眼睛一闭:“加茜娅……你说吧,你说你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 加茜娅把头扭向一边。
“……你说你讨厌我。”他紧闭着眼,声音颤抖起来。
“我讨厌你。”
他听出来,加茜娅是真的不想再接触他了,于是睁眼盯着旁边的地面,双目失神,半张着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加茜娅……其实你是被胁迫的吧?这就是你的苦衷吗?”他的眼睛又紧接着一亮,看向她,“我知道那家伙有点权势……”
“我是自愿的,我们两情相悦,请你不要再插足了。”
“哈!哈哈!”
拉斐尔终于泄了气,失声而笑,很快又因为喘不上气而停止。他浑身都剧烈抖动起来,抱着腹部半弯下腰,直不起来。
加茜娅举枪对着他,自己一步步后退;见他没反应,遂转身便走。
可是走了没多久,又被跟上来。失魂落魄的声音,时远时近地缠着她。
“加茜娅,你有喜欢过我吗?一点点?偶尔?
“加茜娅……我可以偷偷见你吗?不让你知道?
“加茜娅,你看我一眼吧……看完我就不缠着你了……”
拉斐尔带出了哭腔,一边抹脸,一边远远地、慢慢地跟着她。他跟了几步,蹲下来缓一阵,又起身追上去,再弯腰扶着膝盖低头掉眼泪。脸上和手心都有温热的液体往下淌。嘀嗒,心里流的血也掉在地上。
“恶心的女人,老子再找你老子就是狗!呸!
……
“喂!答应我!要是还有一点同情我,就别回头。万一我哪天忍不住找你,千万别理我,就当我犯贱!
“加茜娅……你听到我说的了吗?你就不能回句话?
“走着瞧……以后可别后悔!
“加茜娅理理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你要是这种人……
“遇到你算老子倒霉!可以抵消两百年的噩运!
“加茜娅……回头看我一眼,就一眼,最后一眼……
“加茜娅,加茜娅……”
她装聋,快步往前走,一路不敢回头,也不愿细想这些话。
也不知又走了多远,才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
或许是终于死心了吧。这样就好,对大家都好。
加茜娅站在蒸汽轨道车站的月台边上,用手捂住脸。
在扑面而来的呛人烟雾中,她听到一溜高亢鸣笛声,“哐哧哐哧”的列车行进声。天黑了,四周挂灯亮起,同轨道上那两束尖锐的车头灯遥相照应。
“检票!检票!有魔法师证的排在最后!”列车员下了车,高声地喊。
加茜娅心不在焉地跟着人群,不知怎么排到了魔法师的队伍里。他们穿着标志性的魔纹长袍,持着法杖,冷脸看她。
她被列车员不耐烦地呵斥了两句,下意识地重复说着“对不起”,迅速上车。
窗边,夜晚的街景明明暗暗,映得她面颊上一亮一亮。因为闭着眼,这种感觉更偏向恍惚,宛如梦游。
加茜娅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浅睡做梦了,总之,身体漂浮在一片明灭混沌中,摇摇欲坠地想着:她是弃子,拉斐尔又成为她的弃子。
她也变成了那个……可恨的执棋人了吗?
.
那天夜晚,詹姆斯把她送回别墅,叹着气说:“加茜娅,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的心差点跳出来!长官要是知道这种事,非杀了我不可!”
他适时地闭嘴,并不透露更多信息。
加茜娅听懂了。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亡命徒,隐匿行踪很有一套。但她此时情绪麻木,没有心思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理会詹姆斯欲言又止的矛盾神色。
“长官对您这么好,您也应该知足啊。”他忍不住劝她。
“我明白,我会珍惜这一切的。”
她没有精力再管别人了,只想着下一步该怎样做。她还想弄点晶币现金,可实在被看得太紧——才同詹姆斯提了去银行的事,当晚便收到阿纳鲁赠送的“附属账户”,表示她的一切零花钱无需再从别处取用。
然而,这张印有“联邦军部特许/蒙格马利家族权限下发”的无限额交易凭证,其一切消费记录都可供账户主人调取查询。
现在,不光是詹姆斯,就连别墅的仆人们都盯紧了她:无论走到哪,做什么,都至少有两名眼线在场,美其名曰是“保护”她,怕她被莫伯斯势力要挟绑架,或是遭遇什么危险的刺客。
加茜娅从浴室出来,便有两名女仆拥上前为她擦发;加茜娅去藏书阁,就立刻有随从拿着记事本殷勤陪伴;加茜娅在盥洗室看着镜子发了会儿呆,门便会被敲响,仿佛她下一秒就能用水池把自己溺死似的!
只有进了资源署的大门,她才能得到几个小时的喘息时间。然而门外有人看守,门内不知是否有线人串通,还是说她疑心病重,总感到无时无刻不被什么目光注视着……
加茜娅放弃了别的准备,一心只想着进书房,看看能否在最后出发前,拿到任何类型的边境关卡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