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不如写流水账,今天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我并不想看你们费尽心思端上来的那么一坨。”
一片哀嚎当中,李宁玉让班长李鸿运把迟凌作文贴到了后黑板上,满心的沉痛,“各位有空可以到后面看看,洗洗眼睛。”
夏檬从这句话话中读出了潜在意思——迟凌的作文写的很好。
下课了,大家都去后黑板围观迟凌的大作,而迟凌本人被同学拍了下肩膀,是小麦色皮肤的萨阳,“凌哥,老班叫你去趟办公室。”
迟凌左上角桌角上放了个自制圆柱形的笔筒,上云下海,底部蔚蓝海浪卷起白花花的浪沫,一路冲上柔软的云朵里,白蓝色的笔墨在笔筒正中间斜着印了个花体英文手体字——Free。
迟凌收了笔盖,手腕一飞,黑笔直直落入笔筒里,发出一点响声。
萨阳跟迟凌肩并肩,手里扭着魔方块,“我觉得应该是让你去听经的,毕竟咱们都高二了,听说上一届的高考卷特别难......”
迟凌边听边走,萨阳一路分析着,没看路,侧头看着迟凌,迟凌偶尔点点头,夏檬看到最前方的桌子上有个正放的水果刀,尖锐马上就要戳到萨阳。
夏檬刚准备出声提醒,却看到迟凌侧头听他讲,抢先一步走到那个位置,一只手飞快地将那炳水果刀掉头合盖,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
“老班他其实就那样,对我们要求严格也有道理,总比上了考场抓着头发痛哭要强......”迟凌若有若无地护着萨阳,像是某种自带的习惯,两人跟着出了班级。
门口的位置,夏檬望了一会儿,没缓过神来就被岑璃拉着跑到后黑板了,“哎呀人终于走了,快来快来,让咱们好好欣赏欣赏迟少爷的大作!”
夏檬视线在这张卷子上扫了几眼,笔锋凌劲,风骨刚硬,随性潇洒,一派纵横筋骨。
这一刻,迟凌的凌,应该是“凌厉”的“凌”。
确实,字写的没得说,连从小练习书法的岑璃都不吝啬赞美,“你别说,迟凌的字看一次被帅到一次,我少说都练了六年的毛笔字了,也拿过不少奖,可之前我把迟凌的作业带回家抄,被毛笔老师看到了,他当时就一把抓过去,看的欣喜若狂,你猜他说什么?”
夏檬看的挺认真,“应该说的是,这个字体的主人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吧。”
岑璃噗呲笑出了声,想让她别打岔,“他跟疯了一般问我这个叫迟凌的人是谁,赶紧打包送进他的补习班,到时候参加市里的书法比赛,肯定能给他整个金奖回来。”
夏檬也懒懒勾唇笑着,“人才在哪里都受欢迎。”
迟凌的文风一看就很符合现代教育体系下的审美,既有严格硬性框架之下的标准,又能宛如高立于规矩线条之上肆意起舞,显示独特的思想与风格。
他也是少有的,敢在中式语文卷子上有个性风的天赋型选手。
其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荒野之鹰》中的一段话令我印象深刻:当上帝赐予你荒野时,就意味着,他要你成为高飞的鹰。世界的荒野宽阔无边,希望与绝望纠缠共生,痛彻心扉的我希望是教训,满天苦海的绝望只会是信仰诞生的泥床。
光荣负伤,勇敢痊愈,哀戚岁月不如冲破牢笼,溺毙痛海不如浮波震翼,拔剑亮鞘。
我要高飞,我要碾碎绝望,我更要踏月流星般,向死而生。
够胆。
这是夏檬心底浮现的第一个读后感。
“檬姐,你觉得这篇作文怎么样?”
迟凌最后这段的重量难以言喻,夏檬的那股劲儿也被他勾了出来,“思闲有句诗,自是飞禽多傲骨,何惧风雨浪涛凶。我认为他很适合它。”
迟凌应该连成功的姿态都轻盈。
上午陆陆续续有人来跟夏檬打招呼,大家都对新同学很好奇,过来问问她的名字,爱好,家住在哪里什么的。
夏檬的回答很简单,“喜欢吃柠檬,所以名字里有个檬字。”
听到这句,前座的岑璃啃着苹果补了一句,“咱凌哥柠檬过敏来着,之前我带过一个柠檬,挤了一滴汁水到他手上,他的手肿了好几天呢。”
“不过话说过来,那他为什么对你不过敏?”岑璃一侧腮帮子鼓着,透着明晃晃的滑黠。
这话惹的旁边的同学们哈哈大笑,笑着说她好会说,夏檬也顺势看了眼垂眸低头做题的迟凌,半开着玩笑,“有道理,要不要我换个座位?”
迟凌眉眼挺倦怠,坦坦荡荡的眼神回扫在她脸上,颇有深意,“你的意思是,你嫩的能掐出汁水?”
夏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