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逛街不购物的时候,看什么衣服都好看;等真正要买时,走到脚底板疼也挑不到一件合适的。
暗恋梁元峥也这样,陆灿然洗头发精心挑衣服化妆,永远遇不到他,等她摆烂到三天不洗头乱穿衣服,一天偶遇梁元峥八百多次。
譬如现在。
诊疗室内。
“哪里不舒服?”
“……手臂和脸一直痒,好像是过敏。”
“袖子卷上去,我看看。”
陆灿然拖拖延延,慢吞吞卷起,右手横在胸前,紧紧攥住扯到左手肘的袖子,试图用手臂挡住衬衫左胸口的一点油渍。
那是昨晚去梨园餐厅吃米线时不小心溅上去的,糟糕的黄点,在白色棉质衬衫上格外明显。
她开始第十次后悔没有洗头发、挑新衣服穿。
梁元峥面无表情低头,视线扫过她发抖的手臂。
全是红彤彤的小点,像生长在皮肤和肉的夹层中,有几道鼓起来的抓痕,连起殷红的线,袖口的树脂纽扣轻轻一压皮肤,瞬间涨起了半圆红小包。
他抬头时,陆灿然嗅到他身上冷冷,发涩的味道。
她很克制地稳定呼吸,多吸一口都像冒犯。
“过敏性荨麻疹,”梁元峥盯着电脑屏幕,“现在是花粉春季高峰期,你对柏树花粉过敏,近期接触过?”
陆灿然说:“今天早晨好像是经过……”
她将袖子慢慢放下,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后面没了声。
砰咚一响,薛医生推开诊疗室的门,说了句“过敏啊”,开始问陆灿然的过敏史、例行开药。
医嘱是梁元峥写的,字体瘦而有力,陆灿然捏着那张纸,揉到手掌心,站起来: “谢谢医生。”
没有人回应,薛医生正扭头问梁元峥:“小远问你下午有没有时间,她下午搬家,我想让你和小钟过去帮帮忙。”
梁元峥说:“四点后行吗?”
陆灿然挪到门口,冰凉的门把手硌了手,压在枯枝败叶下的小蘑菇一样,她悄悄扭头,偷偷看一眼梁元峥。
他正低头写东西,身上的白大褂干净舒展,胸口口袋别一个空笔帽,薄唇没有丝毫笑的弧度,像寂静的一棵树。
小蘑菇失落地低下头,枯枝败叶哗哗啦啦重新盖住。
门一关,封印解除,仨舍友呼呼啦啦全围上来。
陆灿然开始愧对她们的期待。
露脐上衣低腰裤的祝华欣最快,激动地压低声音:“还是我聪明,一看见里面是梁元峥就退出来了,让你们单独相处——怎么样?你俩说了几句话?”
抱着《考研数学接力题典1800题》的徐乔推了下眼镜,问:“要微信了没?”
舍长秦冰霜看她攥着的医嘱:“没事吧?是过敏吧?”
陆灿然挨个儿回话。
“六句,他三句我三句。”
“……没敢要,没找到要微信的借口。”
“是过敏,开了口服和涂抹的药。”
祝华欣捶胸顿足:“多好的机会呀,又错过了;就一句,一句话,’你好,我可以加你微信吗?后期有什么情况可以微信联系你吗?’——很难出口吗?”
——很难。
舍友们默契地认为刚才是私密的约会,只有陆灿然知道单独与梁元峥相处,像一次秘密的犯罪,他是对此一无所知的被害人。
陆灿然扭头看看,挽住祝华欣手臂,快走几步,小声:“会不会太给他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爱情的麻烦?”徐乔看手表,“好了,我得去图书馆占座了,中午不用等我一块吃饭,我带了面包和水,晚上见。”
祝华欣继续给陆灿然出主意:“听我的,我刚问我哥了,梁元峥最近在急诊科,你下午再去,就说吃坏了肚子,胃痛,反正现在吃坏肚子的人很多,你就装个食物中毒,借口说方便日后观察,要个微信。”
陆灿然说:“我这样算不算浪费医疗资源?”
祝华欣说:“你这样是在浪费你的大好时间!”
“行了,华欣,”秦冰霜笑,“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母单,就别来指导人恋爱啦。”
“书面经验也算经验,我可是晋江的五心读者,”祝华欣骄傲,“再说了,没谈过恋爱就不能指导恋爱?咱们大学就业指导的老师就过业吗?还不是毕业就留校了,不照样指导我们就业?”
说完后,扭脸对陆灿然:“你就是太不愿给人添麻烦了。”
陆灿然不说话,加快步伐。
的确。
她就是太不愿给人添麻烦,才会低调地暗恋了梁元峥岁岁又年年。
甚至至今没有对方的联络方式。
整个116寝室的人都知道陆灿然喜欢梁元峥,这个比她们高三级、品学兼优的学长。
暗恋了不止三年。
虽然两人都在A大,但A大的医学院和另一所医学院属于合作办学,本身课程就不交叉,偶遇概率极低;等梁元峥规培后,陆灿然在校园中几乎没有偶遇过他——除了懒得早起洗头化妆穿漂亮衣服的时候。
“好啦,”祝华欣安慰陆灿然,“至少他还记得你,至少你们还都是一个中学的——对不对?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