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2 / 2)

这个师弟,还真是不简单。

她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凑近岑予骁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师弟,在大学里没少用这招撩妹吧?”岑予骁摸了摸鼻头应得含糊,即便他不肯承认,答案也呼之欲出。一幕结束,沈鹦合上剧本等待导演发话,却看见坐在圆桌正中的导演从座椅上站起,面向会议室大门。

“小柏总,您来了。”

沈鹑猛地回头,一袭瘦削身影晃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外,平静的目光从她脸上轻轻划过,又在岑予骁的方向停驻两秒。她的心跳顿时踩空一拍,沈鹗不知道柏原在门外站了多久,方才发生的一切又看进去多少。

柏原颔首向导演打过招呼,在沈鹦身后空缺的位置上坐下。身边有人连忙给柏原递去一份剧本,沈爵余光瞥见那人翻看纸页的指节泛着一层浅红,她轻轻抬眸,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幽深的眼。沈鹦飞快收回视线,在座位上回身坐正。

只是那玉簪还紧紧缠绕在她发丝间,冰凉的玉石突然间像是被熔岩点燃的焦棍,烫得沈鹦恨不得一把抽走,扔出去才好。试读会散场时,导演主动邀请主创团队聚餐,问到柏原要不要一起参加的时候,蒋钦年正好走进会议室,提醒他下一场会议五分钟之后开始。他的日程被安排地满满当当,来试读会旁的的这半个多小时,都是柏原在两场会议的夹缝中,努力挤出的短暂空闲。年底公司各个部门都在进行工作复盘,开年的目标和预算也要重新计算,几乎每一场会议都需要他亲自出席,一连几天都是深夜才从公司离开。料想今晚也是如此。

柏原从座椅上站起,目光落在沈鹉纤细的肩头,即便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他也想和她多说两句话再走。

却没成想又被人抢了先。

他听见那个叫做“岑予骁"的演员叫她“师姐”叫得亲热,“师姐,走不走?聚餐你肯定也会来吧?”

那样的语调柏原觉得熟悉。

两年前,在他的谎言还没有被戳穿的时候,他也偶尔这样叫过沈爵。“姐姐,姐姐。”

好像只是一句简短的称呼,他就有了从她那里讨要关注和宠爱的资格,让他飘飘然地以为即使做了错事,也会得到“姐姐"的原谅。事实证明,他既高估了自己的位置,也低估了沈鹗对原则的坚持。柏原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会议室,又是如何参加完当天的所有会议,在临近十二点时终于到达别墅门前。

这两年他的灵魂如同被人从中劈成两半,一半沉溺在过去,痛苦又挣扎,另一半则被自己抽走所有情绪,训练成了合格的工作机器。别墅里没有开灯,柏原凭着记忆进入洗手间冲洗,换上浴袍后走近沙发前坐下。

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在家里留宿,无论是负责清扫做饭的阿姨,还是几乎随时随地陪在他身边的助理。

没有人会在深夜打扰他的清幽。

也没有人知道他藏在沙发夹层里的那把瑞士军刀。军刀小巧且锋利,是前些年他去瑞士滑雪,随手带回国的小玩意儿。金属刀刃本该平滑铝亮,闪着寒光。

却被层层叠叠的干涸血渍遮盖了原本的模样。柏原右手把玩着刀锋,他左手手腕上戴着手表,出席会议免不了与人握手,抛头露面时也难免需要合影拍照。

伤痕不能留在别人看得见的地方。

他伸手熟练地撩开浴袍下摆,两条修长的大腿内侧布满了道道划痕。有些只剩一条浅浅的灰,有些愈合没多久,冲过水后伤口有些发白。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过这样的冲动了,可是今天他听见了别人叫她“姐姐”。

原本他也有资格使用这样亲昵的称呼,都是他咎由自取,都是他罪无可赦,才被终身剥夺这项权利。

戴罪之人,本就应该受到惩罚。

瑞士军刀被骤然举起,刀锋无声落下,大腿薄薄一层肌肤上浮现出刺眼血痕。

柏原像是一尊雕塑伫立在黑暗中,只有眼里深不见底的伤在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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