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间酸涩,仿若失掉平衡的浮木,即将沉底前,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他。
顾亭钰若有所觉,投来了视线。
两人视线隔空交汇。
直到,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内里情绪攀升到了极致,却倏地戳破成了泡影。
沈绵失了失神。
顾亭钰低头,扫了眼手机屏幕。
她松了松发烫的手心,敏锐觉察出对方的不对劲。
沈绵看得分明,眼底是酸胀的疼。她离得极近,隐约听见手机那头的声音。许斯菲是个病弱美人,娘胎带来的先天不足,情绪发作就很容易不适进医院。
半晌,顾亭钰淡淡地嗯了下。
电话就这样挂断,可一切才刚刚开始。
沈绵心头一空,忽地拉住了顾亭钰的手。
黄昏斜斜落在地面,将两道身影重叠着拖在地面。沈绵深深吸了口气,鼻尖酸涩,近乎是恳求,“不要去,顾亭钰。”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攥到发热的手紧握着,怎么也不放手。
顾亭钰怔了瞬。
他下颌低垂,抽开了手,“绵绵,我很快回来。”
沈绵静两秒,喉咙异常干涩。
“她有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要去。”她一遍一遍近乎执拗,“顾亭钰,你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
为什么要给他们的猫起同样的名字?
太多太多的不解难过涌上了心头,几乎席卷吞没她所有的理智。
沈绵胸腔起起伏伏。
长久压抑的情绪仿佛积攒极点,顷刻决堤溃散,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一时,沈绵头脑嗡嗡作响,眼底只剩无穷无尽的悲凉。
她又要被丢下了。
再一次。
可这个人为什么要是顾亭钰?
为什么是在自己最为迷惘痛苦的时候,伸手将自己拉出绝境的少年?为什么是她爱了这么久的人?沈绵心中发空,脑海犹如断了根弦,视线近乎虚了焦。
恍惚间,心头忽然涌出了一道声音。
——十七岁的顾亭钰哪怕伤得浑身是血,也会紧握自己的手,毫不犹豫将她拽出深渊;二十七岁的顾亭钰对她无动于衷,甚至甩开她,为别的女孩担忧恍惚。
十年。恍若隔世。
那位少年在时间流转中褪了色,令她几乎彻底握不住、参不透。
顾亭钰喉结滚动了下,“绵绵,这次我必须去。”他稍稍一顿:“听话,回来我会给你解释。”
闻言,沈绵睫毛颤了颤,心脏仿佛破开一道口子,似有凛冽寒风,牵扯刺骨的疼。
仿佛一下子,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沈绵想,也许顾亭钰从来没有变。
他想对谁好,从来都不加掩饰,也向来表里如一。只是沈绵太好打发,甚至只要对方松松指缝,那不经意施舍的好,就足够令她错认成爱、弥足珍惜。
可她用尽真心、飞蛾扑火。直至将要焚烧殆尽,才会彻底明白。
——从头到尾,沈绵一无所有。
她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