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绵想不清楚,也不愿再多想。
她坐回沙发。
沈绵终于鼓起了勇气放手。
然而这时,顾亭钰却选择了离开。
她从未料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那些情绪也没处落脚,空寂的夜,只能任其消弭退散。
沈绵回到了卧室。
文件包裹放在保险柜上,并未拆动。
一经深想,沈绵其实并不意外。
顾亭钰边界感很强,内心充满秩序。即便看到,也不会分出多余的好奇。他的好奇心本就稀薄。
但沈绵还是拆开,将它收回包里。
目的完成。她心头一空。
沈绵坐在床边,灯光径自打在侧脸,照出异样的苍白。她低了低头,反射性看了眼手机。
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
而后知后觉的是,先前那股不适感再次回流,势头比先前更猛,顷刻便蔓延全身。
仿若失掉了闸,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浑身冷热交加,沈绵唇瓣泛白,太阳穴开始钝钝地作疼。她抬手按了按,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
但此刻,她甚至开始庆幸顾亭钰离开了。倘若他还在这,沈绵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去争辩。
毕竟,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
沈绵头昏脑胀,身体难受得很。她抓着身后的睡枕,意识逐渐迷蒙。最后,竞就这样睡了过去。
再苏醒一一
耳畔是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沈绵听觉最先一步复苏。
她睫毛颤了颤,入眼的是冷白至极、且毫无雕琢纹理的天花板。沈绵不由愣神。
尚未彻底的苏醒,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便接踵而至、顷刻徘徊在了她的鼻腔。
沈绵不由蹙了蹙眉。
她如今所在的地方,居然是医院。
护士嘱托后,抬了抬眼睛,“顾医生,你放心,你女朋友应该很快就会醒的。”
隔了两秒,响起低淡且熟悉的声线。
“谢谢,费心了。”
听罢,沈绵心跳仿若漏掉了半拍。
顾亭钰也在。
护士笑笑,"哪有的事,应该的应该的。”合上病房门前,她不经意瞄了两人交握的手。她想,怪不得顾医生是医院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原来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而是真的心有所属。事道如今,再想到对方嘴角的那个小口子,怎么都暖昧不寻常。
眼见为实,她不得不信。
彻底的转醒,沈绵发觉自己在输液。
她缓慢转了转眼珠,另只手则被人握着。
男人穿过指缝,虎口处薄薄的茧烙在掌纹,难以忽略的热。沈绵动了动指尖,尝试挣开。
顾亭钰发觉,视线落了过来,“绵绵。”
两人目光无声交汇。
他微微低下眸,眉间压下几分倦淡,“别动,你知不知道你发烧了。”“嗯?”
沈绵一时没应,抿紧唇。
日光越过了窗台,径自扫在她的侧脸,衬出细微可见的绒毛。脸色终于没有之前那么苍白。
顾亭钰收回视线,伸手勾了勾被角。
沈绵胸闷气短,虚虚张了张唇。隔了几秒开口,鼻音有点重,“不用你管。”
她阖了阖眼皮,睫毛忽颤。
昨夜的不欢而散至今历历在目。顾亭钰怎么能当没事人,如此云淡风轻?思及此,晦涩的情绪再起。
她睁开了眼,视线聚拢了些,重复着,“不用你管。”抗拒意味太浓,顾亭钰皱深了眉,顺她力道松手,语调跟着淡下来,“不用我管?”
沈绵别开视线,没看他,“嗯。”
顾亭钰定定看她两秒。
一秒、两秒、三秒。
那道视线如有实质,几乎没什么多余情绪,但她余光扫过,隐约察觉到几分压迫感。
冷冷淡淡,就这样攀上了眉心。
须臾间,他挑起眼皮,眉一松,嗓音也淡了下来,“好。”绷紧的弦骤然断了开。
闻言一一
沈绵失神一瞬,几乎反射般看了过去。
顾亭钰神色未变,仅是站起了身。他领口微敞,一只手搭在了床侧,空出来的手则替她调试起了输液的速度。
一瞬间,视野骤然暗了下来。
薄而淡的松香顺势涌入鼻腔。
近乎与室内的消毒水气味浑然一体,令沈绵不受控地敛淡心神,呼吸也跟着一静。
沈绵抿紧唇,看着。
一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一一
顾亭钰看她一眼,喉间突地溢出一声笑,不轻不重,“既然如此。“他看得专注,松唇,“就如你所愿好了。”
他的嗓音低低淡淡,好似浑然不在意。
因为不在意,所以也就由着来,所以哪怕冷言冷语,也牵不出分毫浓烈的情绪。
沈绵握紧手心,瞳仁细微地闪烁。
清晨时分,仅她一人的病房,她安静听着脚步声,几乎目送着顾亭钰的离开。
他将房门合上,还给她一片空寂。
沈绵无声无息,神情没什么波动起伏,而眼底却逐渐虚了焦,略略发涩。除她之外,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