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夹了小菜放在各自的碟子中,独独漏了姜秋姝的。
姜秋姝安静的用着早膳,细看只瞧得见她只夹了面前三碟子食物,其余都未曾碰过。
用了膳食,便各自散去,一路上关嬷嬷瞧着姜秋姝脸色较方才苍白了些,想要替自家五郎辩解番,结果太夫人身边的嬷嬷又将人唤住了。
院子里伺候的人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小心谨慎的不敢有半分踏错,她刚进门便有婢女立刻上了茶水。
太夫人半靠在椅子上,旁边的嬷嬷替她按着额头,瞧见她的身影后,嬷嬷附身说了什么,周围的人立刻全都下去了。
“我这里的茶水都说好,你用用。”太夫人指了指,坐在上侧连脸都未抬,继续让嬷嬷给她按着。
“太夫人这里的东西都是好的。”姜秋姝勉强打起精神,轻抿了口茶。
太夫人仿佛只是叫她来品茶,其余的事儿提都不提。
姜秋姝垂着头,上座的人未开口,她便也不问。
太夫人拨动着佛珠,坐直了身子。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老五是养在我膝下的,自幼习忠孝悌义行事从无差错,只一件事。”太夫人抬眸,眼神依旧平静,浅啜了口茶水,“那便是娶你。”
姜秋姝依旧未曾言语,只不过捏紧袖口处的手紧了紧。
“罢了,说那么多作甚,如今你嫁过来了便是我的儿媳,往日的一切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太夫人将佛珠挂在腕上,语气带着郑重与关切,“老五年纪不小了,再过几年怕是能当人阿翁了。子嗣上该上心了,老五院子里婢女本就少,可给他多寻几个,反正都越不过你去。”
太夫人的话说的隐晦,可她也不是个傻的,也不似刚入府中的那般的天真。
她轻声道:“一切凭五郎做主,儿媳不敢越举。”
太夫人也晓得她管不了老五的事儿,只有等老五回来提一提,毕竟子嗣为重,临走时又问了问她的身体,送了些补药给她。
姜秋姝出来时,关嬷嬷和锦绣立刻应了过去。
“太夫人一向和善,今日留下娘子可是说了什么?”关嬷嬷瞧见姜秋姝神色不算好的模样,便问道。
姜秋姝摇头,初到定国公府都言太夫人性子慈善,多将人描作寺庙里的菩萨,她第一次见面请安时,太夫人也是和气,并未为难过她,即便是如今她时常到她跟前请安,太夫人也未曾落了她的脸面,可她却晓得并非如此。
她摇头,“快些回去吧!”
身体越发的难受了,她头有些发昏。
关嬷嬷应是,一行人连忙往玉珩院的方向。这时,身后似有呼喊声。
“走那般快作甚?”裴秋月小跑到姜秋姝面前,胸口还在不停的起伏着。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联想起早膳发生的事儿,裴秋月心中的揣测更是真了几分,也不枉她特意等在这里,想寻她的笑话。
“阿婆说五叔即将要回来了?你不会也是今日才知晓吧?”
“哈哈哈姜秋姝,高枝儿不是那般好攀的,就算你得嫁高门又如何,还不是不被夫婿所喜!”裴秋月指着她,笑得捂住肚子。
姜秋姝觉得这噪音刺耳得很,比起方才前院二三十人更叫人难受,她眉心微蹙,心口郁气难发,“二侄女早已及笄,本是嫁娶的年纪,是不想嫁还是不能嫁?与其整日琢磨我与你五叔的事儿,不若好好想想拖到了如今,那赵士远还有没有娶你的心。”
“你胡说!”于裴秋月而言,这三个字便如同戳中了她的死穴,尤其是被姜秋姝提起。
“胡说与否,二娘心知肚明,那赵士远高中,便能舍弃婚约,另攀高门,即使攀不上国公府,这偌大个洛阳,自然还有旁的世家可攀附。”姜秋姝只说起那男子的名,都觉得浑身不适,真是有够恶心人的。
裴秋月上前步,不信她所说,“如今你过的不顺,便觉着旁人也不顺?”
关嬷嬷挡在姜秋姝面前,含了替自家郎君解释的意思,“五郎至孝,自然是立刻将行踪禀告给太夫人,我家娘子与五郎夫妻恩爱,心意相通,这些个小事儿他们未曾放在心上。
二娘是瞧娘子心地纯良,又最是温柔才敢对着长辈这般叫嚣。等五郎回来了,老妇将今日事禀告,五郎最是重礼,你这般不重长辈,定要重罚!”
裴秋月退了步,想起五叔平素的行事,愤恨的定在原地。
“娘子!”忽的惊叫声响起,锦绣瞧着姜秋姝身子逐渐滑落,想要将她抱住,可终究迟了步,眼瞧着她将要倒地,忽然一只手横过将人给抱起。
等嬷嬷婢女反应过来时,只见三郎君裴承抱着自家娘子疾步而行。
按理说小辈抱着长辈不符合礼仪,可眼下事急从权,况且如今一幕也并非是第一次。
娘子与五郎成婚时,还是三郎君代为亲迎的。
人命大于天,姜秋姝将要倒下时,他没来得及想,人便被他给扶住了,手不经意碰触到耳垂,灼热的温度连他都吓了跳,他边往玉珩院赶,又连忙命人速去请大夫。
刚入了玉珩院,他不晓得姜秋姝的房间是哪个,正迟疑着,一声沉稳的声音传来。
“把她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