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地跟在两人身后,没有人关注到她已经累得喘不上气。“爸爸妈妈,我……”
她很多次想要开口让父母休息一下,但却不敢出声,父亲身上的冷漠和母亲近乎癫狂的怒骂让她害怕。
不合脚的鞋让她的每一步都格外痛苦,脚掌和脚后跟火辣辣得疼。但她最终忍下了所有,没有说一句话,七岁她独自翻过了很多成年人也走不完的青山峰。
晚上到酒店洗澡时,白色袜子已经和脚上的伤口黏在一起。现在二十九岁的夕桐更是不会请别人来帮她,示弱的能力在父母一次又一次的漠视中早就退化灭绝。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一个宽阔的后背。
一旁的夕止牵着她的手,搭在虞思邪的肩膀上,稚嫩清脆的声音催促她,“妈,快上去吧!晚上我想去泡温泉,我们还拿第一名。”今天任务的第一名能享受当地最好的私汤温泉。“嗯。”
夕桐不好再拒绝,趴到虞思邪的背上。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幸好背对着她的虞思邪和还不高的夕止看不见,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檀木香扑鼻而来。坚实有力的胳膊将她的大腿牢牢托住。
“哭了?”
虞思邪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没有,小孩子才会哭。”
眼角的泪珠滑下,滴落在他的肩膀上,虞思邪没有再问,只是托着夕桐的手更加用力,牢牢地将人背在身上。
接下来的一路她们没有再谈生意,一家人一起欣赏青山峰的景色,虞思邪和夕止讨论着夕桐听不懂的数学理论,但她能偶尔给两个人科普一些数学家的故事。
陡峭而漫长的山路好像也不那么折磨人了。感受着虞思邪身上的温度,看着前方像个小大人的夕止,夕桐好像有点理解从前的虞思邪了。
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就是这样吧。
“轰隆一一”
雷鸣声在天边响起,下午三点半,乌云将整片青山峰围住,天色骤然暗下。“下雨了?”
导演皱眉,他抬头看向阴暗的天空,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让路上所有家庭都立刻停下,等到雨势小了再出发,一切以安全为先。”第一滴雨砸在石阶上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溅起一朵小小的泥花。接着便是第二滴、第三滴……转瞬间,雨脚已经密密麻麻地扫过来了。雨帘垂落,山色顿时模糊。
远处的峰峦隐没在雨雾中,近处的树木也只剩下朦胧的轮廓。夕止机智地看出了要落雨,提早和父母找到了一处亭子坐下躲雨。手机里的信号完全消失了,导航显示大概再走一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走了一整天,饶是体力很好的虞思邪额角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他摘下起雾的眼镜,微微喘着气。
眼前一片模糊,夕桐和夕止正站在亭子另一侧,对着一条很窄的泥路,泥路外是很陡的一片山坡,如果掉下去后果不敢设想。他刚想开口让他们俩往里站点,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突然从拐角的泥路出现!
是吃播网红团团的丈夫谢帅,他回头叫着后面的人,没有看前面的路,径直冲向站在亭边的夕桐和夕止。
“小心!”
虞思邪三步并两步冲向两人。
飞奔的谢帅根本没有注意到正蹲下的夕止,径直撞了上去!浑浊的水流撞击着山石,发出轰隆巨响。
被夕桐往上推了一把的夕止茫然地摔在冷冰冰的石面上,一个霹雳在头顶炸开,震得山亭都微微颤动。
闪电如银蛇,在山谷间窜动,将雨中的万物照得惨白。“妈!”
“夕桐!”
摔下山坡的一瞬间夕桐的脑中一片空白,然而她看到安然倒在亭中的夕止竞松了口气。
“我不想生孩子,生出来跟我争宠吗?我想做家里最小的那个,干嘛再整一个出来给自己添堵?”
二十一岁的夕桐靠在外婆的怀里愤愤道,她又因为虞思邪想要一个孩子的话生气,为什么一定要一个孩子呢?就只有她和他不好吗?她肯定会吃孩子的醋的。
她不想任何一个人跟分走给她的爱。
夕止出生的那天,夕桐也是这样嘱咐苏璐瑶的,如果真出现了电视上的剧情,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毫不犹豫肯定保大。她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遇到了二选一的绝境,自己会下意识保护孩子。雨越下越大,山洪开始咆哮。
虞思邪死死盯着夕桐消失的方向,唯一可见的一颗老松在电光中显出狰狞的剪影,枝干扭曲如鬼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