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你的来意,否则我不客气了。”
“真遗憾,还以为会遇到山妖小姐呢。”他翻身落在栏杆上,高专制服下摆沾着可疑的血渍。当脚尖触到木纹的刹那,地底突然传来深渊般的吸力。
五条悟吹了声口哨,体内奔涌的咒力正以恐怖的速度流失,这让他想起上辈子被狱门疆封印的感觉。不同的是,这次他清楚听见土地吞咽的声音——就像在吮吸一般,有种毛骨悚然的非人感。
“建议你别动。”宫知理目光沉静,手却一刻不敢离开地面,这个人给她的感觉过于危险,如果不是她的理智强压下了汗毛倒竖的直觉警报,她现在已经要呼唤整个村庄的力量来帮助自己了,饶是现在大量的咒力从这个人身上转移到己身,她的后背依旧泛起刀锋割过的痛感,这让她说的话都变得苍白,“这片土地对异常力量很敏感。”
“异常?”五条悟故意加重踩踏,地板发出愉悦的震颤,“明明我才是最正常...”他突然顿住,四天三夜未眠的神经终于发出断裂声,六眼自动解析结界结构的画面开始重影,他看到数种破除结界的方案像融化的冰淇淋从指间流走。
宫知理看着这个人捂住额头,月光流过他发梢时,她注意到对方的嘴角还挑起充满兴味和扭曲的笑容,没有被眼罩遮住的俊秀脸孔染上疯狂的颜色。
“喂,”五条悟的声音突然从极近处传来,薄荷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你明明是人类,咒力普通,但是味道却——”他的六眼诚实地映出少女周身流转的月华——比任何人类的灵魂都要干净,这一眼之后,六眼的解析停止,世界在他面前露出了另一面。
六眼停止运转的刹那,世界突然变得毛茸茸的。五条悟眨了眨酸痛的右眼,那些精准到纳米级的粒子解析图层像断电的屏幕般暗下去。他扯下眼罩,第一次用普通人的视力看清眼前人——夜风正掀起少女的栗色卷发,月光流过她浅绿色的虹膜时,泛起点点涟漪。
五条悟闷笑着向后仰倒,这个角度能看清她睫毛投在脸颊上的阴影,如同沾了金粉的蝶须,他忽然想起高专时期养死的仙人掌,在彻底枯萎前的清晨,也曾有过这种半透明的青白色表皮。
五条悟放任视线失焦,最后残存的画面是少女睡衣上的小苍兰暗纹——和杰当年那件浴衣的花纹很像。这个联想让他胃部抽搐,喉间泛起不久前吞下的喜久福甜腻到发苦的味道。
“喂,”他用最后的力气扯开黏在额前的湿发,“你眼睛的颜色...”夜风卷走了后半句未出口的话,黑暗吞没意识前,五条悟恍惚看到她眼底浮起月晕般的涟漪,像暴雨前的池塘泛起无数个同心圆。
土地发出饱食的叹息。五条悟下一秒就要栽倒到地面上。
阳台外的栀子花树突然发出声响,明明已经过了花期,枝条上却迸发出银河倾泻般的白光,碗口粗的枝条立刻织成吊床,接住五条悟时抖落数十朵重瓣栀子,雪白花瓣扑簌簌落满他的胸口。
月光在枝桠间凝成实体,五条悟垂落的手腕被发光的花藤轻轻缠住,宫知理看着这个很强、但是也很莫名其妙的男人陷在花海里,高挑身形被疯长的枝叶衬得意外单薄,树皮下涌出的新枝缠住五条悟的腰,开出的花朵比雪还刺目。
宫知理不可能把他放进家中,吸收了大量咒力的她预感到自己的记忆开始松动,今晚是关键的一晚,她只能先用树枝和花朵作为牢笼困住他——总之,先睡一觉吧。
毕竟现在更强的人,是她才对。
“不过栀子花...真的太香了。”宫知理打了个喷嚏,毫不留情地拉上阳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