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弯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一辈子的经验也教会了他审时度势,眼看庄稼就要收成了,若不是情势所逼,夏美玲怎么会舍得卖庄稼?
夏美玲瞪着林老弯,两人都在暗中较劲,最后还是夏美玲妥协了。
如林老弯所说,这个村子除了林老弯,别人不敢接,林老头也不是吃素的。只有林老弯这样的横人不怕,林老头敢闹,他就敢拼命。
再者,前世的经验告诉夏美玲,庄稼人在地里刨食一辈子,只能混个温饱,她都有了重生的机会,难不成还要把下辈子耗在村子里,等着林建军来提离婚,再次被他所杀?
不,夏美玲要进城,这辈子她不会再吃那样的亏。她的孩子们,也要扭转前世的命运。
去找村长签字据挺顺利的。
本来村长不敢当这个中人,毕竟林老头没在场,但他被夏美玲说服了。
夏美玲先是表明这些地都是她种的,她有权处置,二来卖粮食的钱是拿去给英子治病的,人命关天,三来李老头他们有儿子赡养,每个月都打钱回家,不靠这点粮食过活。
夏美玲见村长还犹豫,又说道:“叔,如果不是急用钱,眼看粮食就要收成了,我怎么舍得贱卖?你要是不肯救命,我就只能把英子送到你家来了。”
村长立马就答应了,以后李老头要是闹起来,他也有说法,粮食是夏美玲卖的,他只是给双方做个见证,可管不了别的。
双方在村长的见证下,签了文书,林老弯把二百六十块现钱给了夏美玲,这事就这么尘埃落定。
等从村长家出来,夏美玲要走,林老弯叫住了她。
“美玲,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种地秘方呢。”
夏美玲哦了一声,“秘诀很简单,就是平时去小河里摸一些小鱼小虾黄鳝泥鳅,和烂菜叶,树叶,在木桶里沤上半年,洒在地里...配合农家肥,自然收成就好了。”
林老弯瞪大了老眼,很是怀疑,他种一辈子地没听说这样沤肥的。
夏美玲回到家。
香桃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屋檐下纳凉,小脸晒得红扑扑的,两条辫子又亮又黑,十二岁的小姑娘,可爱得跟花似的。看到夏美玲进院来,高兴地迎上来,“娘!你上哪去啦?”
看到鲜活的女儿,夏美玲恍惚了一瞬,庄稼人多数重男轻女,香桃她生得艰难,打孩子小时候她就疼爱得多一些。农村孩子懂事早,地里再忙,她也从不舍得让香桃做重活,都是让她打猪草,在家煮煮饭。
再加上香桃书读得不多,心性天真的同时也很愚笨。夏美玲后来很后悔,香桃读到六年级,没考上初中,当时夏美玲觉得女孩子稍微读点书就行了,加上家里也困难,没送她补习,事实证明,书读得多心智也聪明得多,那样香桃就不会被胡浩哄骗了。
香桃感觉娘看她的眼光有些奇怪,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娘,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夏美玲擦擦湿润的眼睛,摸一摸女儿晒得黝黑的脸,其实香桃五官长得很好,就是农村女孩不如城里的白净,“没事,香桃,娘看到你高兴。”
香桃嘿嘿傻笑,“娘,饿了吧,我做饭去。”
夏美玲拉着她,“我们先看看猪崽去。”
猪圈里养了两头猪,是三月份的时候买的,这头猪一直是香桃打猪草养着,夏美玲知道香桃对这头猪养出感情了,但他们要进城,这猪必须要卖掉。
等夏美玲提出卖猪,香桃不解地瞪圆了杏眼,“为什么,娘,这猪才一百多斤!”
“你嫂子胎像不稳,卖掉猪给她买药吃。”夏美玲并没有跟香桃说出进城的打算,这傻姑娘没城府,怕她说漏嘴。
香桃看着那头她精心养大的猪,杏眼里有了泪光,声音也有些哽咽,“娘,既然嫂子生病了,咱就把猪卖了给她看病吧。”
夏美玲在心里想,她也没别的办法,只好拿大儿媳胎像不稳急需凑钱做理由,不然她卖粮卖猪还真不好解释,她可以不在乎名声,但是要顾及孩子们。现在她不管怎么凑钱,都出于正当理由。
没办法,他们要进城,身上要有些钱,再者,她不想把粮食和猪留给林老太他们。
夏美玲让大栓去隔壁村把屠户喊来,当天傍晚,屠户就来家了。
林老头本来还躺在床上呻唤,一看夏美玲要卖家里的猪,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拦在猪圈门口死活不让卖。
林老太也拦,痛骂夏美玲,“夏美玲,我看你真是神经不正常了!家里的年猪你都敢做主卖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夏美玲冷笑连连,“卖个猪就要你们的命了?不怕告诉你们,不仅猪我要卖,连地里的粮食我都卖个老弯叔了!钱都已经给了,字据都立了!”
林老头气急攻心,指着夏美玲要骂,气狠了一阵猛咳嗽,差点没喘上气来。
“夏美玲!我跟你拼了!”林老太气得一头就要撞上夏美玲,夏美玲敏捷地往旁边一躲,老太一个扑腾,栽在地上,疼得哎哟叫唤。
林老头抚着胸口,指着夏美玲,“谁给你的权利卖地?你算什么东西,卖我林家的地!”
“地我没卖,我卖的是我种在地里的粮食,自从我过门,你跟婆婆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