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
林听晚稍稍回神:“上周。”
季琛又问:“和岳家定了?”
提到这个人和这一家子,林听晚又有点烦,眉头紧皱,不太想提这件事。缓和下去的情绪再次涌上来,但没在他面前发作。很久没见,拿捏不好他的秉性和态度,她不敢轻举妄动。
措辞几秒,她道:“……不好说。”
季琛了然,不好说的意思是,父母定了,她不同意,不然也不会拿酒瓶抡人脑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几乎是他问她答。三两句后,车内再次陷入安静,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声音。
虽然今晚林听晚感到并不愉快,但在他出现之后,前面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心底的小算盘慢慢打响。
这个原本和她不该有什么交集,就算有,也只是短暂花火的人,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这个时候再遇见,于她而言,是机会。
车子驶入宽阔寂静的大道,两边笔直的树只剩下枝干,在风雨中晃动,莫名有种清冷庄重。
昏黄路灯照在高矮不一的砖墙,绵延生长的爬山虎越过高墙。时明时暗交错的光影透过车窗玻璃,从他们脸上滑过。
雨势没有转小,噼里啪啦地落在车顶。
车轮打了个弯,在林宅门前停住。
“手套箱有伞。”季琛打开车内顶灯,提醒她。
林听晚没动,也没急着下车,安静地坐在副驾,连安全带也没有解。
季琛偏头看她,以为她是对今晚自己出格的举动感到后怕,所以没回过神。
他索性伸手,去开手套箱。
视线落在他拿伞的手上,眼神空洞,有些不太能聚焦。车外的风仿佛渗进来,林听晚很难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月底二十岁生日,你有空吗?”
她语气平直,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藏在袖子下面的双手抠着手指,明明穿着呢子大衣,后背却微微发凉,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有底。
季琛把伞递给她:“要办生日宴?”
林听晚接过伞,攥在手里,指骨有些发疼。她难得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摇头:“雅思口语的交易,还有效吗?”
怕他想不起来,她补充,“你帮我练口语,我和你结婚。”
她说这话有点硬着头皮的意思。
出尔反尔的是她,反复横跳的也是她,潇洒断联一见面就提这件事的人还是她。会不会把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薄情寡义不讲情面的人惹怒,她不清楚。
闻言,季琛看向她。
半晌,忽而轻笑出声。
这道低沉的嗤笑有点刺耳,林听晚的心脏缩紧。
她知道,现在的她和那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但今时不同往日,处境不同,她尚且没有打碎镜子的资本,需要退路。
眼前的人无论好坏,至少算得上一条难以撼动的退路。会不会是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她不清楚。但还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
不会了。她安慰自己。
指尖慢悠悠敲了敲方向盘,季琛平淡陈述:“没记错的话,我好像被拒绝了。”
她提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他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
不知道是旁边这人笔直的视线,还是车内暖风温度太高,林听晚有点热,火烧一般,没敢看他。
“你做生意就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吗?”
拒绝之后又想要的情况。
很常见,对吧。
她试图说服他。
季琛侧着身子,索性把胳膊搭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眯了眯眼。
这小姑娘的脸皮倒是和以前一样。
他很久没有说话,林听晚静静等着,像是被架在等待审判的十字架上,十分煎熬。
她袖子里细微的小动作落入他眼底,季琛微微勾唇,起了点心思。
他似笑非笑,牵动唇瓣:“林小姐,用完就扔,再用,可没那么顺手。”
眸色被里外交错的灯火拨亮,他的声音是一记沉闷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