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复杂情绪。短暂一秒,难以抓住。
她把吃完燕窝的碗放在桌上,起身上楼,声线如常:“刘妈,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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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林听晚吃得很满足,但有些心不在焉。客厅里浮夸的水晶吊灯全亮,光线蛮横地乱窜,企图把所有死角暴露在灯光之下,如同白昼。
餐桌反射这些光线,晃得林听晚眼睛疼。
母亲一共提到岳辰七次,还说等他们领了证,约岳辰妈妈去南美洲玩。父亲没多说什么,除了教育她进了人家的家门学学规矩、收敛点性子以外,问了一嘴她的表姐。
“她又不是你的女儿,这么关心她干什么?”林听晚头也没抬,一勺一勺地喝板栗鸡汤,“我和她的关系没那么好,她的事我不知道。”
说完,她扔下一句吃饱了,借口去卫生间,上了楼。
余光警惕地注意着楼下父母的动静,她感觉头皮发麻。
上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是高一的时候,想从垃圾桶里捡回被母亲扔掉的大白鹅玩偶——隔壁班追她的男生送给她的,她觉得这个大白鹅还挺可爱,想留下。
结果被宋青岚逮了个正着,拽着她去后院的水池把手搓干净,警告她敢早恋打断她的腿。
早恋什么啊,那时候的林听晚想,那群男生比一元二次方程还无趣。
但她的隐私一次次被她掰开撕碎,她很不开心,也很难堪。
上了二楼,林听晚脱掉棉拖鞋,赤脚,小心翼翼地走向父母的卧室。握住门把,紧贴着门,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把门打开。迅速钻进去,关门,上锁。
沉沉泄出一口气,她没有耽误时间,转身开始翻户口本。一边翻找,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呼吸放缓,胆战心惊。
紧张和焦急让她的额角渗出一层薄汗,翻箱倒柜也有点累。
在翻到第五个柜子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压在沉重的镀金首饰盒下面的户口本。
把房间里的东西恢复原样,林听晚将户口本塞进衣服里。拎起拖鞋,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父母谈话的声音隐约从楼下传来,时强时弱。关上房门一路小跑,离父母的卧室远了点,她才停下,弯腰穿上拖鞋,挺直后背,走得光明正大。
路过自己的卧室,她倏地顿住。
看着紧闭的房门,她在原地静止几秒,伸手,把门推开。
她没有任何幻想和期待,所以在看见房间里的陈设时,猝不及防愣住。
整个房间都是她以前喜欢的紫色,地上铺着浅紫色的长毛地毯,床上是全新的真丝四件套。
夜里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双层窗帘被轻轻扬起,荡漾着。窗外的月色和身后走廊的灯交错着照进来,看得不算清晰。
突然想起一件事,林听晚抬手,摁下开关,抬头往上看。
离开家去北欧上学的前一周,房间的顶灯坏了一盏——现在也换了新的。
很亮……
太亮了。
心口泛起一丝细微的暖波,缓缓流动,又感觉有些淤堵。仿佛一颗青柠卡在狭长的瓶颈,温热的水只能从缝隙里流淌。花费很长时间,都难以将瓶子装满。
下巴紧绷,林听晚关上灯,退出卧室,把门拉紧。
她步履不停,下楼径直朝大门走去,路过客厅,闷头低眸:“我打的车到了,我走了。”
有个鬼的车。
整条道路就她一个人,站在四通八达的路口吹冷风——她还没来得及给季琛发消息。
路灯昏暗,幽深的道路显得静谧而诡异。
索性靠在路灯边上蹲下,林听晚捧着手机给季琛发消息。
寒风刺骨,拂过时还有点刮脸,她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像被赶出来的小可怜,凄凄惨惨。
气温很低,零下十几度,手指很快被冻僵。她搓了搓指骨,继续打字。
突然,头顶落下来的橙色灯光被阴影遮盖。
她正欲抬头,听见混在寒风里的低沉嗓音:“蹲这儿当蘑菇?”
手机界面停在和季琛的聊天框,消息打到一半,竖线光标在文字后面跳动。
她还没有发出求救信号,对话框里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像变魔术。
林听晚双手托着下巴,掌心向上,打开,做出开花的姿势,歪着脑袋看他:“我这么漂亮的蘑菇有剧毒,你小心点。”
她站起来拍拍裤腿,“你什么时候来……我靠?”
注意力被路口斜对面那辆打着双闪的玛莎吸引,视线完全偏移过去。
季琛听见她惊愕的感叹词,眉尾轻轻挑了下。
她今天一身粉白色毛绒外套,背后垂着两只大大的兔子耳朵。下巴被衣领挡住,扎着丸子头,甜美可爱。
顶着这张甜美可爱的脸,说一些对于讲究体面的人而言没规矩、粗鲁的话。
有点新鲜。
别人家的车都停在自家小洋楼旁边专门的停车棚里,宽阔的大道上,横看竖看只有这一辆车,林听晚死心。
好消息,换车了。
坏消息,换的是玛莎。
玛莎拉蒂到底低调在哪里?
她看了看那辆车,又看向季琛,欲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