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耳房一趟,将画像送回去。“那我也去吧。"闫禀玉跟着,顺便看看卢行歧在哪,想找他问事。因为正厅墙壁通了个大窟窿,他们直接走捷径跨墙进耳房。意外的是,卢行歧竞然也在里面,就站在摆放猫狮的条案前。闫禀玉见到他,问:“那物煞呢?”
卢行歧侧身指狮头,“遁回本体了。”
“那……池还会再出来吗?"闫禀玉不放心地问。卢行歧张手拂过狮头双眼,扫尽尘灰,一双点睛的漆黑瞳孔露出来。他说:“形神受损,这几日袍都无法再脱离本体。”闫禀玉点点头,“几天时间,应该够我们进伏波渡找人了。”虽然过程坎坷,但结果是好的就成。
韩伯将关帝君画像摆在狮头前,双掌合十恭敬拜拜,“这是你主人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就成了煞,但愿能安抚到你,还伏波渡一些平……韩伯十分虔诚,可物煞要真能祈愿就不叫煞了。既然猫狮是承载民生意愿而生,为什么会化成不好的物煞?闫禀玉看向卢行歧,想问他原因。
而卢行歧似有所感,伸掌出来,手心飘起两张纸片,展示在空中。他道出闫禀玉的疑惑,“猫狮化煞的原因就在这其中。”那纸片褪色模糊,有些人像,似乎是旧的黑白照片。闫禀玉眼尖地发现,这是卢行歧在供桌前翻看的那两张纸片,原来他对事态早有把握。因为照片是实物,所以韩伯能看到。他打光仔细地瞧,一张照片顶部有道横幅,大约辨别上面略算清楚的两个字:霸,赛。韩伯恍然道:“这张照的应该是清末举行的狮王争霸赛,我小时候听我阿公讲过那时的盛况,上面这人怀抱锦旗,应该就是狮王赛的魁首。”韩伯的话让闫禀玉记起右厢房里的锦布,上面残缺的“师“王”二字。那锦布应该就是照片里的这面锦旗了,原来木楼的主人还是狮王赛的冠军。因为封了一些五感,太细微的东西闫禀玉看得不清楚,想不到韩伯眼神那么好,她问:“那另一张照片上有什么呢?”“待我瞧瞧…“韩伯走近了些,手电的光线寸寸细捋,“木楼,竹影,三个人围抱狮头……”
“妹妹仔你看,照片里的楼像不像我们所在这楼的外观?不过看着倒很新。还有楼外成片的竹影,跟我们走进来的竹林很相似。只是这狮头瞧着尺寸略大,不像这里的猫狮,也更崭新神气……“韩伯一点点拼凑出照片当时的景象。韩伯细细描述,闫禀玉有了画面,她发表看法,“中国人不都注重乔迁之喜吗?这张照片也许是入宅时全家特意拍的,所以楼刚建成很新。这狮头之所以崭新,会不会是舞狮人刚迎猫狮回家呢?”木楼的观点韩伯赞同,但狮头他另有己见,指出一处说:“照片里男人抱的狮头额顶只有绒毛,没有绒球。”
闫禀玉转眼看向猫狮,袍最显眼之处便是额顶那圈红绿色的舞动起来颤悠悠的绒球。照片上一家围抱的狮头,并不是他。“真的不是,猫狮没有出现在合照里。”
闫禀玉说着,发现猫狮瞳孔上点点斑驳的脱彩,在灯光拂映下,仿若是活了的淡淡忧伤。
“所以猫狮是旧的,是被淘汰的狮头,才会被搁置在耳房吗?"闫禀玉继续猜测,“可是旧物而已,怎么就成煞了?”她不知,这番话已经点出了症结。
韩伯有所察觉,低眉思绪落下,“猫狮被请出世,随着舞狮人踏四方界,看尽红白喜事,也沾染了人的希冀,生出灵智。当袍老旧,无法再陪舞狮人征占战四方,舞狮人便会送袖归山,意为功成身退,得道升天。”“而现在,他却被扔在这里,默默地更老更旧,直至被遗忘彻底地腐烂掉……闫禀玉接着道,好像有点明白了。
沉默许久的卢行歧出声:“猫狮点睛有灵,已存魂息,不得善终,所以执念化煞。”
韩伯经历过舞狮热闹的年代,不忍道:“卢先生,或许我可以送袍一程吗?”
卢行歧说:“不可,物煞幻形,无根无由,灭了本体也可寄生。除非了去执念,形神一散,煞气便归无。”
韩伯不懂这些,失望地叹气,像摸小孩脑袋一般,伸手轻拍去猫狮头上的灰尘,“怪不得你煞气这么重,原来是怨,百余年呢,很孤独吧?”卢行歧闻言,生出一种莫名的思绪来。
“这伏波渡,怕是太平不了了。“韩伯又叹,却也无能为力。各有心思,几息沉默。
楼外,风声飒飒。
楼内,月光倾斜。
夜更深了,闫禀玉开口说:“那我们现在,要走了吗?”“回吧。"卢行歧拂袖转身。
他先行一步,闫禀玉和韩伯跟上。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去伏波渡?"闫禀玉在后面问。卢行歧说:“先去查人。”
“谁?“闫禀玉不明。
卢行歧道:“猫狮主人后代的去向。”
闫禀玉更猜不透他的做法,“为什么?”
穿过正厅的狼藉,出了木楼,前路尽是月摇竹影,卢行歧头也不回地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闫禀玉愕然一秒,复又追上去,“你的意思是……你要替猫狮了去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