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看在眼里,她们虽从前受命于邓氏,但也不过都是半大的丫头,此刻见到她这样,个个眼中不觉流露出笑意来。
“早晨天刚亮,姑爷就出去了,说是要出趟门,等到了时辰敬茶的时候,他再过去。”月华一边扶姚戚香起身,一边交代。
孟扶危是天亮才出去的?姚戚香疑惑,那他昨晚睡在哪儿了?她夜里睡觉素来警醒,就算昨晚累了,她睡得沉了些,可也不至于身边躺了人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孟扶危昨夜没上床?
姚戚香打量了一下房中,这里也并未放第二张床,难道昨晚孟扶危是在椅子上过的?
月华替她穿好了衣服,晨露端了水来给她净手净面,姚戚香边洗边想,果然他也担心被别人知道吧?他也怕别人知道他有隐疾的事吧?
啧,隐疾一事,八成是真的。
拾掇好之后,姚戚香理了理发鬓,带着两个丫鬟前往云栖堂履行今日之敬茶。
新妇过门第一日要认全家里的人,所以整个孟家说得上话的主子们都会来,姚戚香走到云栖堂外时,便见几对年轻的站在两侧,高堂上坐的唯有两人,一个是她先前见过的孟氏主母常秋兰,另一个一把胡须样貌威严,应该就是孟扶危的爹了吧?
而孟扶危就站在中间,正在被常秋兰问话,孟扶危神情平静,常秋兰脸上带着慈爱的笑,看上去应该只是寻常装模作样的问候罢了。
姚戚香步入堂中。
“儿媳姚戚香,见过婆母,公爹,各位长辈。”
常氏笑了,她脸上慈爱的模样没改,单独朝着姚戚香看来,姚戚香对上她的眼睛,只觉得她那双眼睛笑里藏刀。
哎烦,她最烦受人胁迫了,要是她这婆母好言好语哄着她,她或许还真能为她办些事,心情好了,自然什么话都好说了。
可这个人,偏偏用了这种她最不喜欢的方式,三番五次的威胁她,还真当她是低门小户出身的,这么容易就能被吓住?
横竖这桩婚事已经成了,她怎么就不能反悔呢?
“哟,快让我瞧瞧,真是年轻,真是水灵啊。”一女子忽然靠了过来,拉着姚戚香的手将她上下打量着。
姚戚香也飞快扫了眼她,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身桃粉色的袖衫,生得妩媚可人,她来前也是做过功课的,她名头上有一位嫂嫂,是二房那边的,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姚戚香笑了笑:“见过嫂嫂。”
孙月瑶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凝,随后又挑了下眉,看着众人道:“真是的,你们瞧瞧,她怎么这么机灵,我还想卖卖关子呢,她这就给猜出来了。”
那么,贴着孙氏站着的那位,想必就是二房的儿子,她也成跟着孟扶危称一句堂兄了。
“堂兄。”姚戚香微微点头,他们到底是平辈,倒也犯不着让她行礼。
孟极点点头,并不多话。
姚戚香忍不住打量了孟极一眼,大腹便便,油光满面,实在令人不想看第二眼。
“来来来,我为你介绍。”孙月瑶拉着她转向另一边,指着一个年轻俊朗,朝气蓬勃的儿郎道,“这是三房那边的孟檀,这是他妹妹孟安然。”
姚戚香看了过去,还没看清孟安然是个什么模样,那小丫头便压低了脑袋,跟着哥哥孟檀一起朝她问候:“嫂嫂。”
人算是认完了,二房和三房只来了小辈,长辈未来,以后慢慢认也不迟。
这个时候,一名老妇带着一个女使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冰纹茶壶,两个杯子,递到了姚戚香面前。
她先倒了杯茶呈到了公爹面前,道:“公爹请用茶。”
孟祁柏伸手接过,象征性地抿了抿便放了回去,全程一直冷着脸,连句话也没有。
常氏好歹还要撑撑面子,这位竟然连这点脸面都不撑一下,真是不中用。
姚戚香暗自腹诽完,又默默去倒了第二杯,呈到了常氏面前。
“婆母请用茶。”
近日天气已经很热了,她虽然穿着春衫,但衣裳也很单薄,跪在这硬邦邦的石地上实在算不得好受。
本想着马上就能起来了,谁承想这常氏竟然没有接她的茶,反而慢条斯理地往后一靠,徐徐说起话来。
常秋兰:“今日,你犯了几处错,你可知情?”
姚戚香挑起眉毛,下意识就想瞪过去,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孟家,这里的每一个人,什么来路,什么秉性,她全然不知,不是她发作的时候。
于是姚戚香温温顺顺,佯作疑惑:“儿媳不知,请婆母赐教。”
她手里还端着茶,须臾功夫,手已经有些酸了。
常氏淡淡一笑,道:“你是我孟家的新妇,我自然愿意宽厚待你,可孟氏大族,规矩森严,今日我若不同你讲清楚,难免你以后再犯,为了你好,我还是要句句同你拆分清楚才是。”
……
姚戚香一个字也不想听。
她跪了有一会儿了,自觉已经给足了常氏面子,现在也是时候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姚戚香余光瞥见孟扶危往前动了动……她突然灵光一闪,将身子一歪,连同手中的茶盏一同泼了出去。
茶还热着,